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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七提醒衛影,「庭主,等她徹底站穩了,景檀就算認祖歸宗,做回魏諫玄也沒有用了。」
「你說,這個時候最想出兵的是誰?」衛影陰聲問道。
衛七仔細想了想,「柳擎?」
「柳擎這人,野心勃勃,仗著外孫的身份,在魏氏耀武揚威多時,軍中已有微詞。」衛影慢慢分析,「知道柳素為何遲遲不給他將軍銜麼?」
衛七恍然大悟,「柳素竟然防著柳擎?」
衛影點頭,「世人常說,知女莫若母,其實知父者也莫若女。柳擎想要的是這個天下,外孫不過是個踏板而已,柳素是個聰明人,她知道一旦把大權交給柳擎,她與孩子最後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衛七倒抽一口涼氣,剛欲說什麼,便見衛影示意讓他噤聲。
「你去把二公子請來,讓他與心上人聚聚。」衛影深望了一眼柳溪,他想,能把東海景氏帶至今日這樣的聲勢,這個女人雖說已是階下囚,可也要囚得安心才行。
衛七抱拳退下。
沒過多久,衛七便將魏諫玄領至房中。
魏諫玄終於看見了柳溪,他哪裡顧得其他,快步走到床邊,心疼地看著柳溪蒼白的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衛影遞給眼色給丫鬟,揮手示意退下。
丫鬟退了下去。
衛影拍了拍魏諫玄的肩膀,「二公子放心,她的傷會好起來的。」
「她何時會醒?」魏諫玄再問。
衛影搖頭,「不知。」
魏諫玄伸手牽住柳溪的手,柔聲道:「柳妹,你別怕,有我在,你會好起來的。」
柳溪只能由著他牽著,方才聽見的那些事實在是震驚,她沒想到景檀竟是魏氏的公子。也就是說,當初景檀突然趕來告知修羅庭出動了三位堂主,也定是修羅庭故意為之。再換句話說,商道伏擊,掠走景檀,誘使她來追,也不過是計劃之一。
修羅庭想要吞下魏氏的勢力,必須要個可以操控的傀儡,而景檀就是那個可以操控的傀儡。
只是,尋常傀儡是用線來操控,景檀這個傀儡用的是他一廂情願的深情。
怪不得……
柳溪恍然,那日她與柳擎死斗時,為何衛七會勒著他的脖子,讓他跪地看著?起初柳溪還以為,那是修羅衛的殺人惡趣,只是在折磨景檀,原來,竟還有這一層深意。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陪陪你的心上人。」衛影再拍了兩下魏諫玄的肩膀,「我去前堂等你,商議正事。」說完,衛影看了看衛七,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把房門關上。
衛影側臉對著衛七無聲唇語道:「聽著。」
衛七點頭,抱拳目送衛影走遠。
「柳妹……」魏諫玄坐下,拉著柳溪的手貼在臉上,給她暖著,「醒醒,好不好?你教教我,像你教小五那樣,告訴我,我後面該怎麼做?」
柳溪下意識地想抽手,狠狠給他一個耳光。
倘若不是因為他突然趕來,不是因為他做了修羅衛的餌而不自知,柳溪與景嵐早就邊殺邊退,安然退出那天的伏擊險境。
她現下實在是後悔,當初真不該一念之仁選擇救他!
耳翼悄悄微動,她放大自己的感官,去感知房裡房外的呼吸聲。她是囚徒,景檀是傀儡,修羅庭怎會放任兩人真的單獨相處?從衛影進來就探她的頸脈可以看出,此人行事謹慎,故意命人把景檀請來,只怕就是想試試她到底醒還是沒醒?
情勢未明之前,不可莽撞。
柳溪強忍下心中的厭惡,緊閉雙眸,一動不動。
魏諫玄輕嘆一聲,這也是他頭一回與柳溪這般親近,當意識到這點,魏諫玄看柳溪的眸中多了一絲灼熱。
他伸手溫柔地捋順了柳溪臉側的碎發,欺身靠近柳溪的臉龐,呼吸忽然沉了起來。
「你教不了我,也無妨。」魏諫玄的聲音低啞了許多,「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活下來……」他越看柳溪的臉越是愛得緊,心跳也瞬間亂了起來,「安心養傷……我……會待你……待你……」眸光漸漸落在了柳溪的唇瓣上,他喉結一動,「很好……很好……」
氣息近在咫尺,柳溪就算沒有睜眼,也知道景檀到底是什麼姿勢,什麼眼神?
柳溪繃緊了身子,濃烈的厭惡感翻江倒海而來。若不是聽見房外還有一個極力壓低的呼吸聲,柳溪肯定會睜眼狠狠痛罵他一頓。
可一旦那樣了,修羅庭便知道她醒了。以修羅庭的手段,他們既然想對付西山柳氏,勢必會想方設法地從她這裡套問柳氏的相關事情。一來,她不想受那些罪;二來,她也討厭被人威逼;三來,她如今是破局的關鍵,只要她繼續昏迷,修羅庭便只能好好醫治她,也不會加強對她的防備,如此一來,她逃離這兒的勝算便能高一成。
忍,只能忍。
另一隻蓋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握拳,柳溪強逼自己忍下厭惡,不泄這一時的憤怒。
魏諫玄的唇即將碰到柳溪唇瓣之時,他慌亂地往上一移,在柳溪額頭上親了一口,啞笑道:「你會好起來的……」說完,眸底閃過一抹從未出現的陰色,他依依不捨地站了起來,再深望了一眼柳溪,終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衛七沒有想到魏諫玄出來得這般快。
魏諫玄也沒想到房外竟然還有人盯著,他不悅道:「既然已是一條船上的人,堂主何必對我處處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