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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檀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柳溪,他方才還來不及把看見的告訴娘親,便被娘親打發來喚小四、小五了。
柳溪覺察到了景檀的目光,她坦然側臉,對上了景檀的目光,「二公子?」
景檀哪裡敢與她對視,連忙收斂了目光,低頭道:「沒事,沒事。」
「怎麼沒事?」景嵐是打定了主意要攪了大哥的婚宴,她悄悄地掐了一把景煥,景煥忍不住慘呼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向景嵐。
景嵐繼續道:「四哥中了一掌,吐了好大一口血……」
「確實應該先救四公子。」不等景嵐說完,柳溪涼聲打斷了她的話,正色道,「那人不是普通修羅衛,他是大將軍魏諫白,打四公子那一掌起碼用了四成的掌力。」
「我來看看!」海先生連忙起身,大公子他救不得,可千萬別把四公子也耽誤了!只見他快步走近景煥,探上了景煥的脈息,臉色大變,「不成!這內傷傷得不輕,四公子得趕緊躺著休息,我得立馬施針,不然要落下病根了!」
景嵐急聲道:「我就說四哥危險!今日不宜再行婚事……」
「一碼歸一碼,海先生,你帶阿煥下去醫治。」這次是紅姨娘打斷了景嵐的話,她說完後,給景嵐遞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胡鬧。
景嵐不敢相信地看著紅姨娘,連她都被柳溪這個女人蠱惑了麼?
「是,二夫人。」海先生左右招了招手,便喚來一名小廝,將景煥背了起來,一起往景煥的小院去了。
紅姨娘深望了一眼景煥的背影,她很快收斂心神,對著柳溪微微一笑,「還是先把正事辦了吧。」
她竟不問她什麼?!
柳溪安靜不語,只覺景鐸將她握得更緊了些。
「咳咳。」景鐸輕咳兩聲,他皺眉望著柳溪,滿眼憂色。
魏諫白是雄踞大梁西北三州的大將軍,他擁兵自重多年,早已不受朝廷節制。本來與東海景氏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他竟與修羅衛勾結,潛入東海景氏縱火焚燒【機關冢】,此人確實是個狠角色。
「景鐸。」柳溪忽然安靜地看著他,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想好了,你娶我,今晚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大哥……」景嵐悄悄地扯了一下景鐸的衣擺,搖了搖頭。
景檀尋到了機會,走近了紅姨娘,附耳在娘親耳畔將看見的都交代了。
紅姨娘眸光微沉,看柳溪的眸光多了幾絲複雜。
柳溪知道,今晚她是最有嫌疑的那一個,偏生她還想不到實在的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可除了東海景氏,她不知道她可以去哪裡重新開始,籌謀她的復仇大計。
朝廷積弱多年,即便她能混成寵妃,也無法奈何勢力龐大的魏諫白。修羅庭與魏諫白就是一夥的,她就算出再多的酬金,修羅庭也不會接她的單,刺殺魏諫白。至於她的家,西山柳氏,那更是另一個笑話了。
「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今晚必須娶你。」景鐸說得斬釘截鐵,他雙手握住柳溪,「溪兒,我是景氏的家主,你就是我景氏的家主夫人。」
柳溪訕笑,她知道景鐸字字真摯,可她心涼如冰,半點也暖不起來,聽完他的話,只是心湖漾了幾圈愧疚的漣漪罷了。
只因從她在樹上「巧遇」景鐸的那一霎開始,她待景鐸皆是虛情假意,她所求的只是一個可以庇護她籌謀天下的地方。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給你們景氏招來滅門大禍麼?」柳溪徐徐問他,話卻不單單說給景鐸聽,還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景鐸心緒激盪,壓制的毒液開始涌動,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了。
「你嫁我,這裡就是你的家……」他忍下了後半句話,倘若她不想嫁了,他也只能送她安然離開。
「好!」柳溪點頭,她解下了她的驚月,驀地遞向了紅姨娘,「驚月我從不離身,這是我唯一能給的誠意。今日你們想問的話,給我些時間,我會一件一件地查清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她鮮少這樣認真地說話,驚月對她來說,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利器,如今她將利器交出,就等於是她願意在景氏面前先「斷」自己的利爪。
江湖中人,兵不離手。
紅姨娘頗是驚訝地接過了驚月,柳溪的刀法如何,她今晚也是見識過的,柳溪可以這般表態,這份誠意她收了。
「紅姨,你別讓她給騙了!」
「小五!」
景鐸話雖這樣說,可看向景嵐的眼神滿是請求。
大哥從未有過這樣的眼神看她,景嵐一怔,哪裡還能說下去?她只能咬了咬下唇,頹敗地別過臉去。
大哥鬼迷心竅,紅姨也鬼迷心竅。
四哥靠不住。
三哥到現在也不出來說句話,二哥明明也遲疑的,就是不跟她一條心,就她一人,如何能攔住今晚的這樁婚事?
「小五。」二哥景檀輕拽她的衣袖,只輕喚了一聲,給她遞了個眼色。
事已至此,既然攔不住婚事,那便只有往後盯緊柳溪,別讓她禍害到東海景氏一人。
看景嵐不再堅持,景鐸暗舒了一口氣,抬眼望了一眼天色,「吉時快過了。」
「大哥,嫂嫂,快些拜堂吧!」三哥景淵忍不住催促了一聲,他語氣中的啞澀,讓景嵐惑然。
好端端的三哥怎麼像哭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