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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衣……」
小姑娘搖了搖腦袋,以為自己幻聽了,她揉了揉耳朵,怔然看向尉遲酒的手,宛若魘住一樣,指尖才搭上她的掌心,便被尉遲酒一把握緊。
那些碎屑一樣的過往在腦海中一瞬清晰起來——
她記得,曾經與這個女子手牽手,穿過山門外的桃林;她記得,曾經坐在樹下,含笑看著這個女子練劍;她記得,她與她曾經在月下桃林,心跳如雷地親吻了彼此的唇;她記得,她與她曾經約好,倘若閒來無事,便入鏡中相守百年……
「瀾……衣……」眼圈一燙,小姑娘的嗓音沙啞,眼淚便難以自抑地流了下來。
「我們回家。」尉遲酒也笑了,可笑中有淚,她扣緊她的手指,扣得緊緊地,終是有了實實在在的踏實感。
小姑娘記得那些過往,尉遲酒也記得那些過往,甚至還比她多那麼一些。
尉遲酒記得,曾經雲姬在她瀕死時的那個笑,記得雲姬與她那一夜的放肆低吟,記得雲姬許過她的白首之約。
只差那麼一點點,她與她將錯過生生世世。
只要想到這點,尉遲酒就極為害怕,她扣著小姑娘的手,一路跑出酒樓,沿著寬敞的大街一路跑向城門——
天大地大,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是她與她的家。
「我以後叫你不離吧。」
「不離?」
「嗯,我的雲不離。」
尉遲酒逆著陽光微微一笑,久違了十七年的燦爛笑意綻放臉上,滾燙地烙在了小姑娘的心間。
世上常說,鏡花水月,不過虛妄。
可這鏡中界即便最初是幻術所至,可這兒的深情,皆是實實在在的真心實意。
正如莊周之夢蝶,亦如蝶夢之莊周。
數日之後,尉遲酒牽馬載著雲不離一路西下。
雲不離極目遠望山道盡頭,好奇說道:「我們要去哪裡?」
「去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尉遲酒說著,回頭看向馬背上的雲不離,眼底漾滿了深情,「重新開始我們的故事。」
這一次她們的執念,只是平靜相守,一世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這個故事的一個小尾巴吧~~
大漠是雲姬跟尉遲酒故事開始的地方,也是雲別意跟沈瀾衣在鏡中界相遇的地方,那是她們故事的開始。
當然,也是青獸小可憐的兩個主人的故事開始的地方。
下個番外講述聖佛舍利的故事,這本來應該寫在卷九淨庵那裡,但是當時怕節奏亂了,所以就補在這裡吧~
五仁番外記得的~大家莫方。
第315章 番外 五仁公主
「咱們大楚有公主了!」
「可惜啊, 不是皇子。」
「我跟你們說個了不得的事!這位公主居然從皇后娘娘的姓氏,姓百里。」
「啊?!那陛下豈不是入贅?」
「那可不是!朝臣們在殿外跪了三日,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
「陛下居然著甲提劍走了出來……」
東臨城的酒樓之上, 好些人圍在一起, 都在議論東臨城近日的大事!新帝景嵐與皇后柳溪成婚多年, 終於誕下一個公主。新帝大喜, 當日便下旨, 敕封為五仁公主, 取名百里若惜。天子有後, 本該是普天同樂的大喜事,可景嵐這一出, 竟然天下人都傻了眼。
天下哪有孩子從母姓的?
偏偏大楚的天子就做了這麼一件事。
那日, 朝臣們呼天喊地地求了許久,景嵐換上了戰甲, 提劍走了出來,劍指眾臣, 很是憤怒。
「公主是你們生的麼?!」
眾臣跪地靜默不語。
景嵐再問,「難道不姓景,就不是朕的孩兒了?!」
眾臣再次靜默。
景嵐一劍削中殿前柱子, 憤怒的內息竟是將柱子一瞬震碎, 驚得眾臣急忙叩頭,山呼「陛下息怒」。
景嵐往前一步, 厲聲道:「這天下是皇后與朕一起打下來的!怎麼?就因為她是女人, 就不配冠孩子姓氏?」
有個老臣鼓足勇氣,老淚縱橫地叩頭道:「陛下,自古至今,女子出嫁從夫, 所生子女,自該是夫家姓氏,這是規矩啊!」
「這規矩,便從朕這裡破了!」景嵐將長劍一擲,劍鋒插入老臣的面前,晃動的劍鋒上映出了老臣驚惶的表情。
另一個老臣又道:「陛下!這是綱常……天地萬物之所以有序,就是因為遵循規矩……」
「懷胎十月的是女子,生產不易,她們都是用命在拼這個孩子的降生,反觀你們呢?你們犧牲了什麼呢?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烙上了你們的姓氏,呵,倒是划算。」景嵐冷笑說完,背過身去,「朕不知到底是誰立的這個規矩,可從現在開始,朕的大楚沒有這個規矩!孩子姓氏從父姓也好,從母姓也罷,皆是天下人的家事。你們不是跟朕談規矩麼?天下哪個孩子的名字皆是父母所取,朕與皇后就是五仁公主的爹娘,給她取名天經地義!朕的家事,與卿何干啊?」
「陛下……倘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今日便死諫在此!」老臣哭得淚眼汪汪,突然把烏紗帽取下,重重地對著景嵐一叩。
在這老臣的帶領下,一干老臣都紛紛依樣學樣。
景嵐轉眸看向一旁不發一言的金守疆,「太爺爺,你與他們都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