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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上的傷口依舊流著鮮血,循著血腥味游來了兩隻沙鮫,張著猙獰的大口,肆無忌憚地朝著景嵐咬來。
景嵐旋身如魚兒打轉,反握沖霄左右揮動,將兩隻沙鮫逼開了數步。
水下畢竟是這些沙鮫的地盤, 入了水底之後, 景嵐水性再好,動作也比在岸上要緩慢許多。
她催動氣丹瘋狂轉動,將內勁充盈全身,力保每次揮動沖霄,都能將劍氣揮入水波, 將襲來的凶物逼開。
借著夜明珠的光亮,景嵐睜大眼睛,仔細瞧了瞧水底的景象——水底沉著不少白骨,早已面目全非,白骨之間穿刺著無數利刃,大多已經生了紅鏽。
景嵐驚覺身後有沙鮫來襲,她犀利地錯身避開。這隻沙鮫實在是來勢洶洶, 沒想到景嵐竟會這般敏銳,一頭撞在了水底的利刃之上,掙扎了幾下,便不再掙動。
景嵐驚魂未定地掃了一眼它,閉氣久了,她需要浮上水面好好喚口氣。看見景嵐意圖游上水面,另一隻沙鮫瘋狂地游近了景嵐。
她一時顧不得收拾這隻沙鮫,划動雙臂穿水而出,大大地換了一口氣後,只覺腳踝上被這沙鮫猛地一拽。
景嵐運起內勁猛地一震,硬是將這隻沙鮫震得不得不脫了手。景嵐可不會再給它任何來襲的機會,她再探出水面大口倒吸了一口氣,憋氣沖入水下。
她這次划動雙臂的幅度極大,所以游的速度也極快,像是水中的一條飛魚,與這隻沙鮫擦身而過,反握的沖霄劍刃便劃破了它的喉嚨。
沙鮫捂住流血的喉嚨瘋狂地扭動著,過了一陣子,像是一截浮木,緩緩地浮上了水面。
景嵐游到了石壁邊上,扶著石壁沿著一路尋去,約莫遊了大概十餘步的距離,她終是發現了一處爬滿水藻的石門。
石門上的紋路宛若蛇形,被墨綠色的水藻掩去了大半。
景嵐揮動沖霄用力掛去上面的水藻,只覺眼睛被這裡的髒水蟄得生疼,她強忍痛意,終是將整個石門的輪廓颳了出來。
石門上無環無孔,並不像尋常的石門,可以從中間一推兩扇。
景嵐用力撞了兩下石門,石門一動不動。她緩了片刻,划動雙臂再次游上水面,就著換氣的當口,匆匆望了一眼在水邊上與沙鮫們殊死一搏的柳溪背影。
不能總是她護著她,這回也換她來。
景嵐深吸一口氣,再次沉下水面,游到那道石門前。
自古機關之術,向來是以巧為上。
景嵐沿著石門上的蛇紋摸了一遍,這蛇紋單看像是蛇,可若是連在一起,景嵐怎麼看怎麼像是一棵樹的葉脈。
葉脈?
景嵐一時沒有什麼頭緒,覺察身後水波有異,景嵐匆匆轉頭,探出夜明珠的瞬間,珠光照亮了一張血淋淋的大口。
沒有半點遲疑,景嵐旋動沖霄,一劍穿入大口,在大口之中挽出一朵劍花,抽出沖霄時,這隻沙鮫捂著零碎的腦袋抽搐著浮上了水面。
景嵐繼續定神思忖這道石門的開啟法子——上一層是天地,這一層應該是煉獄。既是煉獄,自是有去無回,所以佛像上才會有一句「回頭是岸。」
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雖然看不見這一層沙岸水下的岩石,可算起來,這兒也是「岸」了。
門上的紋路若是樹的話,樹的另一端便是根,樹往上生,根往下生。本是一體生命,卻方向各不相同。
尋常的門都有銅環,叩門銅環只能外掀,門的雙扇只能內敞,兩者方向也不相同。
景嵐一念及此,只能賭一賭。
她奮力划動雙臂,游向了岩石,當珠光照亮了岩石,景嵐不禁往後縮了一下。
珠光的光亮投落在岩石上,激得岩石之中的巨物睜開了一雙猙獰的眼睛。
這巨物看似烏龜,又不是烏龜,腦袋上大大地張著一隻獨角,四隻利爪趴上了岩石雕成的巨籠,惡狠狠地盯著驚擾了它的景嵐。
它的眼睛中透著一股邪惡的殺意,想必這傢伙定是只凶獸之王。
景嵐強壓下心底的森森寒意,所幸這凶物一時被困,出不得這座石籠,景嵐可以繼續下潛,將這裡探個清楚。
巨獸的尾巴被一隻生滿鏽的大鉤子勾著,與往生寺的那隻青獸一樣,永生被困在這裡。景嵐仔細看了看它尾巴所連接的地方,那是一個巨大的銅環。
倘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樣,這邊是開啟石門的銅環,那這隻巨獸她就必須放出來。只要它脫離了這個石籠子,憑藉它往上竄的力量,興許可以把銅環拉動,開啟石門。
可若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放出這隻巨獸,等於是在找死。
景嵐遲疑地看著石籠鎖住的地方,那裡只是個尋常的栓子,只要用力往右邊一撥,栓子打開,這巨獸便可以破籠而出。
要不要賭這一賭?
景嵐覺得憋得難受,她再次游上了水面,換氣的時候看見了兩隻機關獸朝著柳溪與鈴鐺沖了過去。
不賭這一次,只怕也是死路一條。
景嵐深吸一口氣,大不了就是一死,怕個什麼!她橫了心,遲疑下去是死,賭一賭興許還有生路。
她潛下水去,不帶半分猶豫地游到了銅栓子邊上。她用力推了一下,許是經年泡在水中,這銅栓子已經與下面的銅板生鏽連在了一起。
景嵐用沖霄帶著內勁狠狠地劈打了好幾下銅栓子,銅栓子這才耷拉了些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