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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人趁著她離開海城這幾日,再次誘惑景檀,紅姨待景檀又最是心軟,只怕是按不住景檀的。
「紅姨專心應付聶蘇便好。」柳溪輕嘆,想到景檀看她越來越灼熱的眸光,她只覺危險,「男兒當志在四方,不該拘泥於小情小愛,這次帶他出來經歷一回戰事,希望他可以成長些吧。」
沈將離搖了搖頭,「萬、一。」
「呵,妹子好像很不喜歡他?」柳溪想到景檀就頭疼,若是以前,她可以不管不顧地直接斷了他的念想,狠狠地傷他一回。可她若是真這樣做了,又如何在海城繼續安心住下?
沈將離嚴肅點頭,「鬼、祟。」
柳溪忍笑,「那三叔呢?」
「不、熟。」沈將離如實回答。
柳溪笑意濃了幾分,「四叔呢?」
「……」沈將離很認真地想了想,低頭看了一眼腰間懸著的小包子飾物,笑道,「很、好。」
這個飾物柳溪只打了一個外形,鏤空全是景煥做的。
景煥平日最不讓人放心,可他這次做出的這個精細小玩意,玲瓏別致,甚至還很用心地點綴上一束五色流蘇。
柳溪記得沈將離拿到小包子時,笑得眼睛只剩一條線了,足見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小玩意。
沈將離覺察柳溪笑容中多了一次促狹,她著急地擺手道:「不、是!」
「不是什麼?」柳溪打趣道。
「師、弟!」沈將離越是焦急,說話就越是結巴,「他、像!」
柳溪笑道:「妹子別急,我沒有其他意思。」
「害、人。」沈將離黯然指了指自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孤、生。」
柳溪心生惻然,「妹子不會注孤生的。」天下奇人異事眾多,柳溪相信定有什麼法子可以去除沈將離身上的「百毒淬」。
「沒、事。」沈將離倒是沒有那麼絕望,她笑了笑。
柳溪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腦,「我家妹子是個好姑娘,一定不會注孤生的。」
沈將離笑了笑,順勢倒下,枕在了柳溪膝上,她擔心地問道:「東、臨?」
「阿嵐那邊……」柳溪最擔心的就是景嵐那邊。
「如、何?」沈將離看柳溪臉上的笑容斂去不少,她忽地懸起心來。
柳溪沉聲道:「三山關離東臨城兩百七十三里,春夏行軍,十日可達東臨城。若是遇上現下這樣的下雪天,山道濕滑,行軍速度會慢下來,十三日可達東臨城。」這是柳溪一早就算好的,也是上輩子她隨魏諫白強攻東浮州積累下來的經驗。
「兵貴神速,夜氏若想打阿嵐一個措手不及,就一定會冒雪行軍,所以定會在第十一日,或是第十二日到達東臨城外。」柳溪只慶幸她是重活一次的人,所以她記得三山關到東臨城這一路的地形如何?
「東浮州西郊四十里處,有一處無名石峽,兩壁有如刀削,是夜氏大軍行進的必經之路。」柳溪記得這一處,上輩子與朝廷兵馬在這裡廝殺了三夜,她的火器用去大半,才終於突破了這裡。
「阿嵐把所有守軍調回東臨城,尤其是放棄死守這處險關,這是兵家大忌。我若是夜氏,定會派一支先鋒騎兵先穿過這處石峽,探探這可是阿嵐故布疑陣?一旦先鋒騎兵安然穿過石峽,便能坐實阿嵐不會用兵的事實,然後夜氏大軍便會快速穿越石峽。」
「怎、辦?」聽到這裡,沈將離臉色大變,丟了險關,小五可就危險了。
柳溪微笑,「我只怕他們走慢了,累三叔在峽頂上再多吹一夜的冷風。」
沈將離眨了眨眼。
「石峽兩壁看似堅硬,可山石裡面早就被暗流侵蝕鬆脆。」柳溪記得上輩子她的火器在石峽中部炸開,瞬間崩裂了一側的山壁,坍塌的碎石險些將石峽截斷。
「行軍輜重一般由後軍押送,只要等夜氏的前軍衝過石峽,三叔便用□□炸斷石峽,斷了他們的糧草供給線。」柳溪胸有成竹,「妹子,你若被斷了糧草,你是繼續往前沖呢,還是下令原地駐紮,先把供給線挖開?」
沈將離不會打仗,她搖了搖頭。
「阿嵐把兵馬都收攏在東臨城,以逸待勞,如今已經進了冬日,將士要打仗,是萬萬斷不得糧草的。我想他們應該會選擇後者。」柳溪算準了夜氏的反應,「就算他們選擇了前者,三叔會把剩下的□□沿途零星埋下,偶爾炸一炸,也能消磨這些敵軍的士氣,拖延一兩日敵軍的行軍。」
這些柳溪全部都算好了,唯有最後的收局,柳溪心有戚戚。
地勢可以利用,戰略可以推演。
景嵐若能率軍趁機強襲被猝然斷了後路的夜氏大軍,只要拿下對方的將領,這一戰可以匆匆結束。
可人心是算不準的。
朝廷積弱多年,東臨城只怕人心也惶惶多年。
景嵐初去東臨十日,最後願意隨她一搏的大梁將士又能有多少呢?
照柳溪估算,大雪天要挖開石峽需要一兩日,所以,當第一批兵甲與火器準備妥當,柳溪便讓秦叔準備好三艘海船,拉著糧草與軍備走海路趕赴東臨城。
糧草與軍備是最好的定心丸。
倘若局勢真是她想的最差的那種,她帶著糧草與軍備花兩日的時間趕至東臨城,便還來得及。
「姐、姐。」沈將離雖沒有親眼瞧見,可也聽得熱血沸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