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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別意的雙眸對上了尉遲酒的,明明沒有施展瞳術,卻似是熏了一層魅惑,落入尉遲酒耳中,無端的好聽,也無端地讓她失魂。
「師父說什麼,我便做什麼,只要師父高興……」尉遲酒的話並沒有說完,她便再次怔在了原處。
這是她頭一次,在師父幽綠色的眼眸中發現了歡喜之色。
她蠕了蠕唇,想說什麼。
雲別意似乎知道她想要什麼,張開右掌覆上銀紋面具,拇指與中指微微用力,似是按動了面具上的暗格,便將銀紋面具拿了下來。
這是尉遲酒幻想了五年的場景。隨著銀紋面具一寸一寸地移開,尉遲酒的心臟仿佛要跳出喉口,雙手捧住,虔誠地奉給雲別意。
該是常年戴面具的緣故,肌膚比常人還要雪白。
尉遲酒自忖也見過不少好看的異族姑娘,卻從未想過那些異族姑娘的面容到了師父這兒,就像是豆粒大的珍珠瞬間撞上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全都黯淡失色。
雲別意的眉尾微揚,襯著她那雙幽綠色的眸子,透著一股詭異又美艷的氣息。
尉遲酒驀地燒紅了雙耳,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雲別意的美,也不知該如何掩藏自己此時肆無忌憚的貪慕之色。
雲別意往她面前邁出了一步,那絕美的臉龐欺近了她的身子,紅艷的唇瓣湊上她的耳畔,沙啞輕喚她的名字,「阿酒……」
像是滾燙的砂礫摩擦過耳垂,尉遲酒覺得此時的耳垂又疼又燙,若不是有狼顏面具遮掩,師父定能把她臉上的侷促看得清清楚楚。
雲別意雪白的額頭抵在了狼顏面具上,幽綠色的眸光中多了一絲什麼,她抬眼望向尉遲酒的眸子。
只這一瞬,尉遲酒只覺視線好似被水波拂過,待漣漪褪去,她的視線再次清晰時,臉上的狼顏面具被師父一把拿下。
涼風吹上她滾燙的臉,非但沒讓她冷靜下來,反而在戰慄的同時,激起了她隱忍克制多年的欲、望,情不自禁地一把擁住了雲別意。
「我……想要……師父……」她埋首在雲別意頸間,不斷呢喃,像是一隻苦苦求歡卻不得法門的小獸。
「你叫尉遲酒,你想要什麼,便去要什麼。」雲別意的聲音極是魅惑,這句話無疑是答允。
「別意……我的……別意……」
尉遲酒往後退了半步,慌亂又虔誠地一口吻住了雲別意,撥拉一聲撕破了雲別意的外裳,急不可耐地將她按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月光灑在尉遲酒小麥色的背脊上,上面已經留下了不少虬曲的疤痕,那是屬於將軍的榮光。一雙雪白的手臂攀上小麥色的背脊,指腹溫柔地摩挲著上面的疤痕,像是撫慰,像是獎勵,也像是……更放肆的魅惑。
自今日起,尉遲酒知道,雲別意已經做不得她的師父。
雲別意最後的那句話,成為一個魔咒深深地烙入了尉遲酒的心上。是的,她叫尉遲酒,她想要什麼,便去要什麼。
月光下最美好的一夜,記憶中最美好的一瞬,全都那般真實,真實到尉遲酒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那晚她得到的到底是不是師父?
第二日尉遲酒醒來時,雲別意只留下了一封書信,書信上寫了四個人的名字,那是雲別意指引她走的第一步,卻隻字不提那晚的旖旎。
那也是尉遲酒與雲別意的第一次分離,蝕骨的相思夜夜折磨在心,尉遲酒期待著與師父的重逢,也期待著師父的第二封書信送至。
雲別意的書信從未斷過,三年來,她卻再沒出現在尉遲酒面前。
尉遲酒只能照著師父書信的指引,收下了金守疆、雲戰、秦嵩、沈不平四員副將,在戰場上藉由廝殺宣洩著心底的煩悶。三年縱橫大漠,殺得異族聞狼發怵,狼帥之名從此名揚九州,她終是成為了大梁人心中獨一無二的戰神尉遲酒。
她想,別意也該回來了。
雲別意還沒有告訴她,她到底想要她找尋什麼,她與她之間的羈絆不該斷得這般猝然。尉遲酒想她想得要瘋,她打定了主意,只要雲別意出現,她定會拿東海寒鐵鑄成的鏈子牢牢地鎖住她與她,不讓雲別意再離開她一步。
只是她先等到的卻是驪都的求援書,新君這幾年朝政不穩,好些個皇子蠢蠢欲動,於是尉遲酒率部回返驪都,成為了定鼎乾坤的天下第一大將軍。隨後新君年少崩殂,尉遲酒扶幼子十皇子為君,平東海海寇,盪九州反王,每一件拿出來,都是驚天動地的英雄大事。
多年之後,她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狼帥,只要她開口,天子也不敢捂著傳國玉璽不給她。她只是不稀罕這天下,她稀罕的只是那個叫雲別意的女人。她回想過無數次,她與雲別意最親密的那晚,後悔過自己不知節制,似是弄疼了她,也懊悔過自己筋疲力盡,竟合眼沉沉睡去。她想了千萬句道歉的話,可當再次看見雲別意時,她那些話竟一句都說不出口。
「誰把你傷那麼重的?!」
那夜,月光如舊時一樣美好,雲別意狼狽無比地翻過院牆,落在地上後,身子一斜,靠上了院牆,霎時在院牆上蹭出了一抹血痕。
她的出現驚動了巡府的副將雲戰,他帶兵圍住了這個戴著面具的女人,身後卻響起了那句話。
雲戰愕然回頭,「狼帥?」
「她是我的人,都退下!」尉遲酒這些年來,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緊張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