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內勁藏了七成。
景煥倉促接掌,何曾想過她這是要命的一擊。
內勁只用了三成。
兩掌相接,景煥只覺臟腑被內勁震得一痛,若不是及時抱住了桅杆,只怕他整個人都要跌下去,狠狠地砸在甲板之上。
「小五,你要殺四哥麼?!咳咳。」景煥看景嵐還想再打,連忙急呼道,「你看清楚啊!我是你的四哥!」
「四……哥……」景嵐身子一顫,她搖了搖腦袋,借著月光終是將景煥看了個清楚。
是她活生生的四哥!
景嵐大喜,突然張臂欲抱景煥,哪知腳下一個踉蹌,竟朝著甲板上栽了下去。
「小五!」
景煥哪裡能讓她摔了?當即旋身勾住了景嵐的腰杆,帶著她穩穩地落在甲板上,一頭霧水地匆匆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做噩夢魘著了?還是……」
「四哥!」景嵐突然緊緊地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來,「嗚……」
「等等!」景煥強行扯開了她,扶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正色問道,「小五,你今晚不太對……」
景嵐吸了吸鼻子,她也意識到了這點。
明明她的兄長都死在了海城的山門前,明明她的心口被那柄柳葉彎刀貫穿了,明明……景嵐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似是想到了什麼,她伸手去摸景煥的小腹,她記得,四哥中的致命一擊是這裡。
「慢!」景煥這下是真的慌了,無端被打一掌就算了,這小五還想非禮他!
「阿嵐,你想做什麼?!」
「四哥,你這裡疼麼?」
景嵐眸光迷惘,她問得極是認真,半點不像是玩笑。
「我明明是被你打的內傷,這裡怎麼會疼呢?」景煥瞪大了眼睛,他擔心地上下打量著一臉迷惑的景嵐。
這個弟弟最是瘦弱,皮膚也比他們四個哥哥生得白。
月光灑落在她的白裳上,更是襯得她膚若凝脂,細看她唇紅齒白,鼻樑微挺,與長兄景鐸一樣,只要微微一笑,臉上便能旋起兩點小梨渦。
老僕人擔心景鐸有斷袖之癖時,其實景煥更擔心他的這個五弟。
長兄這些年來眉目間的英氣越發地濃烈,與其擔心長兄,倒不如多擔心一下這個越長越陰柔的景小五。
「我打的?」景嵐愕了一下。
景煥的雙眼瞪得更大了,驚呼道:「就在剛才!你一醒就打我!你還想不認?!」
「啪!」景嵐驟然打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景煥徹底石化在了一旁。
景嵐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又驚又喜地道:「我沒死!」
一個巴掌怎麼會打死人?
景煥忍下了這句話,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今晚的小五一定是被噩夢魘著了。
「四哥!」景嵐熱烈地喚他。
景煥僵硬地笑了,「嗯……」
景嵐往前一步,景煥便往後退一步,景嵐哪裡容他後退,突然又加了一步,將景煥按在了船艙口。
「小五,不要亂來!我是你四哥!」
「別動!我摸一下就好!」
這是什麼話?!
景煥下意識地想反抗,可景嵐比他更快,手指勾了一下景煥的下巴。
她笑容燦爛,「有下巴!不是鬼!四哥也是活的!」
「我肯定是活的!」景煥無奈苦笑,「小五,醒醒好不好,我是四哥,你看清楚一點,我是你的四哥……」
「我知道你是我的四哥!」景嵐本來就不是魘著,這會兒她終是冷靜了下來,鬆開了景煥,沿著甲板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回放著她記得的所有事情。
望海渡的渡口越來越清晰,那邊一片靜謐。
步天石峽沒有破,海城也沒有起大火。
柳溪刺入她心口那一刀,只是……只是一個夢麼?
可是痛感那般真實,景嵐現在想來,還是一樣地撕心裂肺。
景煥只敢用食指戳了戳景嵐的肩,囑咐道:「不胡鬧了啊。」
「四哥,我不是胡鬧,我只是……」景嵐的話戛然而止,那些事她就算說出來,四哥也不一定會相信,多半只會當成一個噩夢。
景煥鬆了一口氣,「對著我胡鬧過就算了,一會兒到了大哥的喜宴上,可別這樣胡鬧,免得嚇到了嫂嫂。」
「嫂嫂?」景嵐大驚。
她記得東海景氏滅門之日,長兄景鐸尚未娶親,怎的今日會突然多了個嫂嫂?
「你連這個也忘了?」景煥嘆息,「我們出海本來是去尋找父親下落的,半路便接到了大哥的喜帖,喏。」說著,景煥將懷中的喜帖拿了出來,遞給了景嵐,「所以我們中途折返,趕了好幾日的路,這才趕得及在大哥大婚的今日回來。」
與四哥一起出海探尋父親下落,這件事她記得。
這明明是……滅門前一年的事。
景嵐接過了喜帖,她只想最後確認,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
「四哥,你今年幾歲?」
景煥無奈地又嘆了一聲,「十六。」
「果然如此!」
景嵐驚喜交加,上天既然讓她重活一回,那她就不會讓東海景氏重蹈覆轍。
柳溪!
她的腦海中浮現起了那張冷艷的臉龐,她暗暗咬牙,發誓這一世定要柳溪血債血償。
第3章 新嫂
「不對!」驚喜過後,景嵐很快發現了事情不對之處,她翻看了一遍喜帖。這喜帖上隻字未提大嫂的名字,實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