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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庭院好好收整過了,家就該住得舒服!」十八歲的尉遲酒說完,從瓦當上掠下,穩穩地落在了雲別意身邊,「我保證,不管外面是怎樣的狂風暴雨,師父這兒一定不漏雨,不漏風,每日都暖暖的!」
「師父,你笑一個好不好?」十九歲的尉遲酒笑眯眯的對著雲別意扮了個鬼臉,卻被雲別意屈指敲在了她的額角上。尉遲酒只是捂著痛處倒吸了兩口氣,「師父發發火也成的,不然心事鬱結久了,也是會生病的。」
尉遲酒二十歲時……那一夜……
回憶跟此時的視線一起,模糊不堪。
雲別意不會告訴她,那晚她的瞳術是反噬的自己,她想念那個人太久,只是寂寞了想找個慰藉,順便用「情」字為牢,徹底讓她一手養出的青狼死心塌地只依她一人。
為何是尉遲酒?
只因,她的眼睛像極了沈瀾衣,她思之若狂的沈瀾衣。
自始至終,尉遲酒不過是枚棋子,如今她把她放在了最後的落子點,就此別過。她與尉遲酒肯定不會有第三次分別,因為她與尉遲酒就沒有重逢的機會。
「尉遲酒,你閉嘴!」
當初的雲別意說了這句話,如今的雲姬也說了這句話。
為何要為一枚棋子哭?雲姬不知道答案,也不敢知道答案。
她只知聽見林中狼嘯時,她總能想起阿酒在月下那悽厲的一聲長嘶。
曾經的那個待她赤誠無雙的姑娘,卻再也回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雲姬的一個意外小故事。
狼帥的故事還沒完結,雲姬的秘密也沒有完全揭開,靜待後續絮絮說~
下章進入【逐鹿】卷~
沈瀾衣是誰?這個問題將跟著「雲姬是誰?」一起回答~
PS:為了前後劇情連貫,加了一點點狼帥事跡=。=
第252章 反三
千蛛樓經營多年, 江湖勢力盤根錯節。雖說崔十一娘仗著血珠之力,在驪都東郊斬殺了聶仲與數百千蛛樓精銳,也只算是折了千蛛樓的一座老巢。百足之蟲, 死而不僵,這個道理楚夕明白, 柳溪也明白。更何況崔十一娘情況不明, 楚夕著急, 薛清弦也著急,只恨不得立馬就趕到東臨城,請沈將離好好瞧瞧。
禁衛統領沿途護衛,趕到了下個市鎮,匆匆換了車馬,置辦了些食糧與傷藥,便又繼續趕車上了官道。
沿途皆是流亡的驪都百姓, 有三兩成群的, 也有孤身一人茫茫然行走的。這場災難來得這般措手不及,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家園盡毀,那些落魄之人唯一的念想便是活下來——往西北走,那是魏氏的地界,那邊為了養兵苛稅多年, 並不是安家的好地方;往西走,那是荒涼多年的西沉州,一旦異族侵入,那便是九州最兵荒馬亂的凶地;往東北走,那是逐鹿盟的勢力範圍,也是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的聚集處,恩怨不絕, 比斗不休,他們都是尋常百姓,哪能在那樣的地方過活?如今,也只能往東走了,東浮州有東海景氏的小都督在,那位仁名在外的小都督,應該可以給他們一個安身立命的方寸之地吧?
景嵐掀著車簾,望著馬車外魚貫沿著官道東去的驪都流民,原本緊蹙的眉心狠狠一擰,突然痛嘶了一聲。
「忍著。」柳溪溫聲說完,拂下了景嵐掀起的車簾,將粘在景嵐肩上的染血內裳飛快地撕開。
「嘶!」景嵐咬牙強忍。
這一程冒險,諸人或多或少都負了傷,未免夜長夢多,肯定要死命趕路。驪都離東臨城有好幾日的路程,便只能在馬車上簡單處理傷口。景嵐肯定不能像那些受傷的禁衛將士一樣,當著兄弟們解甲上藥,所以柳溪專門雇了輛馬車,懶理旁人會不會議論她知不知羞,便拉拽了景嵐上車。
那時為了止血,景嵐把衣裳壓得極緊,現下血是止住了,衣裳卻與傷口粘在了一起。景嵐知道解衣會有多痛,所以故意掀簾瞧瞧外面分散注意,也許痛意能稍微減那麼一分。
可是,一切皆是徒勞。
劇痛像是活生生地剝下了一層皮,這種鑽心之痛在肩上火辣辣地燒著。
忽地,一陣涼意拂上了傷處。
景嵐愕然側臉,瞧見柳溪湊近那五道血色爪痕,溫柔地吹了兩口。只見柳溪抬眼對上了她的,莞爾道:「看來這胳膊得好好養幾日了。」說著,她低頭拿起了藥膏,溫聲道,「上藥也很疼。」
「能忍!」景嵐倒抽一口涼氣,雙拳握緊,緊緊閉上雙眸。
柳溪雖然心疼,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所以她出手極快,拿羽毛沾了藥膏,很快便將藥膏塗好。
藥膏蟄上傷口,景嵐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別動。」柳溪看見景嵐想要把肩裳拉上,放下了藥膏連忙按住了她的手,「從今日起,我給你穿衣。」
景嵐怔了怔,耳根一燒,急道:「我另只手沒事,我可以……」話還沒說完,她的右手便被柳溪的手扣住了。
柳溪忍笑道:「牽好。」
景嵐啞然失笑,握住了柳溪的手,「牽著了。」說完,她眸底浮起一抹感慨之色,又闖過一個生關死劫,她只慶幸還能牽著她的手一起回家。
在鎮子的時候,柳溪只來得及僱車,所以沒來得及採辦些乾淨衣裳。
柳溪輕輕地給景嵐拉上了染血衣裳,順勢整了整她微皺的領子,一路往下,撫平了她衣襟上的皺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