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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溪兒」是久違的溫暖,足以暖透柳溪的心房,讓她那些想說的話都哽在了喉間,只能抱著紅姨娘嗚嗚哭泣。
紅姨娘知道這些日子是委屈了溪兒,聽她哭得傷心,她也聽得心疼,捧住了柳溪的後腦,輕輕拍撫,「是紅姨不好……溪兒委屈了……」
柳溪破涕為笑,雙臂收攏,緊緊地抱住了紅姨娘,「對不起……」
其實有些道歉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啟口。
當紅姨娘提著酒罈踏入柳溪的小院的那一刻,她與柳溪之間的那層隔閡便煙消雲散了。當柳溪看見紅姨娘出現的那一刻,她也知道,今晚應該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夜。
原來歡喜也能讓人這般泣不成聲。
紅姨娘憋住眼淚,正色道:「今晚這酒,溪兒還陪不陪我喝?」
「喝!自是要喝!」柳溪鬆開了紅姨娘,提起了腳邊的酒罈子,敬向了她,「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紅姨娘提起酒罈,與柳溪的酒罈碰了一下,兩人忍淚大笑,仰頭滿滿地喝了一口。
溫熱入心,良夜,當如是。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
紅姨娘還是最初的紅姨~當然啦,婚事必須得好好辦的~畢竟小五又是都督,又是家主,怎麼可以委屈了溪兒,對不對?
第227章 黑影
前庭的賀喜聲此起彼伏, 小院深處,靜養的楚夕與薛清弦各有所思。
楚夕的眼睛尚未復明,她坐在榻邊, 聽著外面的熱鬧,手指緩緩收緊, 眉心不禁皺了起來。
她只恨自己康復得太慢, 只恨自己落魄至此, 不能立馬殺回去把十一娘狠狠擁入懷中。
房外響起了兩聲琴響。
薛清弦抱琴坐在空庭之中,掛念之人與楚夕一模一樣。
琴響之後,薛清弦按平弦絲,抄起身側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她本想對月彈奏一曲,抒發一些對十一娘的思念,可曲音才起, 她竟無法彈奏下去。她再思她、念她, 她也只是個過客罷了。
何必如此?
楚夕扶著榻頭站起,一路摸索著慢慢走到了門邊,「怎的不彈了?」
薛清弦淡聲道:「興致索然,不彈也罷。」
楚夕扶著門扇坐下,循著夜風拂來的方向側過臉去。這個時節, 吹的是東風,風向便是十一娘所在的方向。
「她……」
「她還等著你。」
薛清弦冷冷打斷了楚夕的話,放下酒壺,手指重新落在弦絲之上,「我希望你永遠都能記得這首曲子。」
這首《長相思》不僅僅是拾兒對楚夕的執念,也是薛清弦對十一娘的執念。她聽過太多次,所以她記得每一聲琴響, 記得每一次撫琴時候十一娘的輕嘆。可十一娘從不知道,薛清弦早就會彈這曲《長相思》,早就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楚夕張了張口,只能沉默。
琴音之中,楚夕想的是烏蓬船中、溫柔嫵媚的拾兒,薛清弦想的是月下奮力練武、滿身青紫的崔十一娘。
拾兒將最美好的一面,給了楚夕,將最心疼的一面,給了薛清弦。
一曲《長相思》,絮絮低訴。
楚夕與薛清弦不約而同地悄然祈願——
「拾兒,等我回來。」
「她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酒酣三巡,景煥已經喝得搖搖晃晃,他急忙推了推染了醉色的三哥,「快……快去……洞房……」
「三公子,這杯……」
景嵐佯作醉態,順勢接過了小吏斟來的酒,反手拐了一下景淵,話卻是說給這小吏聽的,「這酒我代三哥飲了。」說完,景嵐回頭對著景淵遞了個眼色,「春宵一刻……」
景煥賊兮兮地笑了,「值千金!別一回去,倒頭就睡了哦。」
酒氣上頭,景淵越聽越燥,「放心!不會……」
景煥一把勾住了景淵的肩膀,「走!三哥,我扶你去……」說是攙扶,可景淵似乎比他還要走得穩些。
景嵐看著兩個哥哥步履輕浮地走入了後院,舒眉一笑,臉上梨渦深深,溫暖如陽。
「都督……」小吏是真的喝多了,他極力讓自己站穩,笑道,「我家小女……今年剛好十六……若是都督喜歡……」
「九叔!」景嵐突然揚聲一喚,打斷了小吏的話。
景九叔走了過來,「都督有何吩咐?」
景嵐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今夜差不多了,明日我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
「諾。」景九叔大手一揮,景氏的護衛便開始溫聲勸客。
小吏看景嵐的笑意消失了不少,暗忖是說錯了話,只覺背心微涼,急忙道:「都督,下官說錯了……」
「你家小女十六歲,本督記住了。」景嵐安靜看他,臉色如鐵,哪裡還有半點醉色?
小吏不知哪句話惹惱了都督,此時更不敢看她的雙眼。
景嵐往前一步,肅聲道:「她是你血脈相連的骨肉,你若為了仕途,把她再當個禮物送與他人……」語氣一狠,「我保證,你的腦袋跟你的烏紗帽,一起落地。」
「都督息怒!」小吏慌亂地跪倒在地。
景嵐揮手,「滾。」
小吏撿回一條命,連忙提著衣擺,溜出了府衙大門。
景嵐沉沉一嘆,這世上許多女子生活不易,哪怕生在小吏家,溫飽不愁,也逃不了「貨物」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