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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沒有看見,宋允卻看了個清楚。
謀不得獻寶舍利子,那便謀一個心向著他的少盟主夫人吧。等秦破百年之後,秦長生坐穩了盟主之位,宋真只要念著一線當年的情分,他宋允便能得利。
求親是假心假意,強取豪奪秦長生並不知道。當秦長生知道宋真是宋允的未婚妻時,他只是買醉了一夜,準備酒醒之後,放下那個抱著小兔子的溫靜姑娘。秦破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買醉,他要打探消息,極是容易。宋允要放出消息,自然也很容易。
兒子難得有個喜歡的姑娘,秦破自然要給兒子謀一謀。所以他發出逐鹿令,召了宋允前來,不過幾句話,許了他入寨的資格,宋允便叩頭答允了退婚之事。
峰迴路轉,秦長生宿醉醒來,竟等到了爹娘託了媒人提親的消息。他詳加問詢,方知宋允答應了退婚。
若是真心喜歡,怎會為了區區一個入寨的資格,就放棄了婚約?
秦長生暗中找人盯著宋允的舉動,在他踏入洞房的前一刻,探子來了回報。他的臉色漸漸鐵青,甚至還有了濃郁的殺意。
「殺了,收拾乾淨。」秦長生那日在極怒之下下了殺令,從此便有了青霄門一夜消失的無頭之案。
隨後,他進入洞房,掀開了心上人的喜帕,用最溫柔也最柔軟的自己面對她,卻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她的一劍。
他輕笑擁她入懷,附耳給她許諾,他想,他能用這一輩子的溫情暖起她來,讓她做回當初救小兔子的那個姑娘。
天下沒有哪塊寒玉暖不起來,除非不是真心。
秦長生從不逼宋真做什麼,也包括夫妻之事,他在外殺伐決斷,可只要在宋真面前,他便是世上最溫順的小羊。
真心真意的好,最是殺人。
秦長生待宋真越好,宋真就越是煎熬。天下怎會有這種惡人,前腳才殺了人,轉身就戴了面具當好人。她要為宋允一門報仇,短短三年,她怎能讓秦長生悄無聲息地入了心?這個少盟主每日必飲一碗獸血,在外殺人無數,本該是一身血腥味,可每次來看她,總會換洗乾淨,穿上一件白衫,笑起來極是單純。
宋真覺得自己熬不住了,那晚她抱定了必死之念,備酒約他同飲,趁著醉意與他久違地入了洞房。她想,等他倦了入睡,她便將簪子插入他的心房,要了他的命。
哪知——
她在極樂之時,手指插入秦長生的發間,摸到了一根針尾。
這可是天賜良機。
一念及此,宋真的指甲立起,將那針尾往秦長生的後腦中狠狠一掐。
「那夜……他狂性大發……殺死了他的娘親。」宋真眼底還有懼色,她從未見過那樣可怕的秦長生,像極了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整個逐鹿寨,哪怕是秦破也沒辦法制住他。
除了,秦長生看她時,聽見她的聲音時,他會怔在原處。
宋真從未想過要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她只想秦長生為宋允一門償命,她也給秦長生償命,到時候便兩不相欠。
「我只是沒有想到……」宋真在沈將離面前垂下了頭,眼眶已紅,「長生從未欠我什麼,是我欠了他。」
宋允是死有餘辜。
那是後來她知道一切後,才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傻子。
「這條命,我還給他,我便解脫了。」
「或、許……」沈將離沉嘆一聲,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能、活。」
宋真也不知沈將離指的是她能活,還是秦長生能活,抬起淚眼,定定地看著她。
「盡、力。」沈將離從未用這法子醫過誰,她並不知師祖小紮上記錄的那個代價是不是最終的代價。
以血引毒,換命者或折壽三十載。
那一個「或」字,讓沈將離前所未有的忐忑著。
若是成功解成此毒,也許宋真能與秦長生有段短暫的相守時光。
也許,薛清弦也能。
沈將離再次蹙眉,只希望薛清弦與幽幽一切安好,千萬別硬闖逐鹿寨,免得受傷或者丟命。她歪了歪腦袋,這會兒開始後悔了,真該讓幽幽教她御獸之術的,好歹她還可以讓寨中的鳥兒幫她送個信。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宋真的故事。
第269章 疊影
夜隼在夜空中盤旋數圈後, 俯衝而下,竄入了寨外的林木深處。
吹笛的幽幽給薛清弦遞了個眼色,薛清弦伸直左臂, 讓那夜隼落在臂上,「可在裡面?」
夜隼瞳光茫然, 乖順地點了點頭。
幽幽笛音停下, 夜隼瞳光恢復了靈色, 當即振翅飛上天空,消失在了雲間。
「果然在裡面。」幽幽靠在樹幹上,轉動短笛,細思如何把沈將離給救出來?
「黎明時候,我去探一探。」薛清弦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幽幽短笛一橫,攔住了薛清弦,「你以為逐鹿盟是吃素的?」
薛清弦做千蛛樓探子多年, 輕功並不弱, 「千蛛樓探子也不是吃素的,我有七成的把握,全身而退。」
「你就算有九成把握,我也不會讓你去。」幽幽正色道,「你能把沈將離安然帶出來麼?」
薛清弦頓時語塞。
幽幽美目流轉, 微微昂頭,「若是她在裡面不好,方才那夜隼定然慌亂不已,我想,逐鹿盟是擄人救命,她暫時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