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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敢光明正大說真相的男人,一個只敢躲在一個假身份後的男人,一個不顧人倫與母親調情的男人——娘親怎會喜歡這樣的男子?!
趁著這一刻的鬆懈,柳素壓低了身子,雙手交疊在小腹之上,作勢是為了保護腹中的孩子,其實是給不遠處的魏玉做手勢。
這些手勢旁人或許看不懂,可魏玉明白。
這些日子他身為柳素的副將,柳素也教過他不少暗語。看懂柳素的意思時,魏玉原本還有些猶豫,可如今這陣勢,也只有拼一拼了。
「什麼……髒水?」百里徹惑然看著她,顯然他是不知道柳溪經歷了什麼?
柳溪苦笑,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得到了魏玉的回應後,柳素護著小腹直起了身子,嘲聲道:「這哪是髒水?殷郎明擺著就是你的小舅舅百里徹!嘖嘖,可真是噁心啊!姐弟之間,竟還有這樣一層荒唐的情愫,怪不得大姐你生得與我們都不像……」
「啪!」柳溪驟然一個耳光打在了柳素臉上。
「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不許你侮辱我娘!」柳溪厲聲警告。
百里徹連忙搖頭,「溪兒,事情這不是這樣的!」
「你也住口!我現在不想聽你說的!」柳溪一邊說著,一邊掐住了柳素的下巴,「說!你給柳擎的那些書信,都是從哪裡來的?」
「百里山莊經年無人打理,我是好心想著請人去打掃一番,哪知……」柳素倒是答得爽快,「竟在後院的假山下發現了一個裝有書信的盒子……」
「不可能!只有我知道那盒子埋在哪裡!也只有我才能打開那盒子的機關!」百里徹不敢相信聽見的。
「閉嘴!」柳溪狠狠一瞪百里徹,眸光中的寒涼像極了出嫁那夜的姐姐百里清。
百里徹一瞬怔然,便只能強忍下了話。
「柳素,你說下去!」柳溪垂下眼,繼續問話。
柳素涼然笑笑,反問道:「這些話,你確定要我在眾人面前說出來?」
柳溪眸光一沉,並沒有答話。
柳素卻笑道:「眾將聽我號令,都給我從寒潭中出來,全部退下!」
「可是……」
「退下!」
柳素決然下令。
魏玉沉沉一嘆,招手示意寒潭中的兄弟們都爬上來。
柳素絕對沒有安好心!
柳溪暗暗戒備,她知道柳素肯定想做點什麼?
寒潭中的兄弟們紛紛游近這邊的岸邊,果然,只見這數十人突然揮動手中鐵鏈鉤子,猝不及防地往這邊抓來。
景嵐看見柳溪是背對寒潭,她便先一步出了手,一手摟住柳溪腰杆,帶著柳溪躲開了數條鐵鏈鉤子。
「鏗!」
景嵐一振長劍,擊開了魏玉手中的鐵鏈鉤子,本想上前繼續擒住柳素,哪知這魏玉竟一撲而上,帶著柳素一起躍入寒潭之中。
「找死!」
忽聽百里徹冷笑一聲,只見他掠走岸邊,彎腰擊中了岸邊的一處機關。
寒潭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漩渦,寒潭潭底似乎漏了一個大洞,水流紛紛帶著寒潭中的人往下陷去。
只見百里徹可怖地森森發出一陣笑聲,直勾勾地盯在了岸邊的剩下的魏家將士身上,「輪到你們了!」
魏家將士搭弓上箭,哪會任人宰割的?
百里徹殺向這些人的同時,柳溪與景嵐快步來到寒潭邊,水下人影依稀,陷落的水勢吸力實在是太大,有鐵鏈扣著的雖說不會被吸進去,可也沒辦法浮上潭面喚口氣。
景嵐提劍挑起一根岸邊鐵鏈,猛地一扯,硬是將下面淹得半死之人拽出了潭面。她順勢一劍割破了這人的皮革腰帶,將鐵鏈的一端在手中纏了三下,猛地將長劍釘入腳邊,對著柳溪點頭道:「別急,我把她給你抓回來!」話音一落,景嵐便一個猛子躍入了寒潭的激流之中。
「別……」柳溪伸臂一抓,卻根本來不及阻攔景嵐,「阿嵐!」
她自小在東海畔長大,海中亂流也是經歷過的,此時有鐵鏈在手,倒也不怕被捲入潭底。
正當此時,潭面之下突然鑽出一條鐵鏈鉤子,像是黑蛇一般纏上了柳溪的足腕。
柳溪揚刀欲割,卻已來不及,腳下一個踉蹌,便朝著寒潭中栽了下去!
「溪兒!」百里徹哪裡還顧得解決那些逃竄的殘兵,他慌亂地掠回機關處,倉皇地拉回機關,讓下陷的潭水停下。
刺骨的潭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又是這樣讓人驚慌失措的窒息感。
柳溪在潭水之中拼命掙扎,可水勢似乎長了爪牙一樣,牢牢地拉著她的身子,不讓她探出水面喚氣。
哪怕是潭水不再下陷,這寒潭中的其他亂流衝擊在身,她就像是一隻頹然無力的小羊,不論怎麼掙扎,都沒辦法從這些亂流中找到一條探出水面的生路。
寒意刺骨,瀕死的恐懼同樣刺骨。
緊閉雙眸,柳溪奮力掙扎,感覺有什麼利刃涼涼地擦過頸子,她驚恐地睜開雙眼,血絲在亂流之中很快消失無蹤。
血並不是她的血。
只見景嵐一手捏住了柳素的手腕,將她手中的匕首硬生生地穿入了柳素的肩頭,猛地一推柳素,借力往後一盪,順勢勾住了柳溪的腰杆。
阿嵐……
柳溪怔怔地看著水下的景嵐,忽然有些酸澀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