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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前,三少夫人突然昏厥,沈姑娘把脈之後,說是三少夫人這是害喜,所以……」景氏護衛笑意濃了好幾分,「三公子便親自送三少夫人回海城靜養了。」
景嵐與柳溪相視一笑,不由得長舒了口氣。
金鈴鐺那樣的性子,她若留在東臨城,只怕會跟著景淵一起忙裡忙外。況且東臨城時局不穩,留在這裡景淵會擔心,也會分心。
海城至少是個可以安心入睡的地方,那邊有紅姨娘看著,金鈴鐺一定能好好養身子。
「四哥呢?」景嵐現在只擔心景煥了。
景氏護衛抓了抓後腦,「好像又出去了吧。」
「又出去了?」景嵐覺得這話透著一股不對勁。
景氏護衛點頭,「四公子這一個月來,神神秘秘的,總是出去大半日才回來。」
「嗯?」柳溪現下覺得最蹊蹺的就是景煥。
「姐、姐!」可還沒等她問清楚,便聽見了那個溫暖又久違的輕喚。
柳溪唇角微揚,笑意盈盈,側臉看向了景氏護衛身後,「妹子!」話音剛落,沈將離便撲了過來,雙臂緊緊地擁住了柳溪,激動而熱拉地道,「回、來!」
心,又暖又酸。
柳溪輕撫她的後背,聲音變得極是柔軟,「傻妹子。」
「等、等!」沈將離似是想到了什麼,她鬆開了柳溪,往後退了一步,探上了柳溪的脈搏,蹙眉道,「內、傷?」
柳溪點頭,「還好,失去的內息可以修回來。」
沈將離凝神細思片刻,又問道:「外、傷?」
「妹子放心,我沒有外傷,倒是……」柳溪說著,與沈將離一起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景嵐,「阿嵐有。」
沈將離皺了皺鼻子,驟然出手扣住了景嵐的手腕。
「沈姐姐!我的傷口都結痂了……啊!」景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將離一路揪著往內院走去。
「望、診!」沈將離只氣呼呼地丟給她兩個字。
「溪兒……」景嵐求救似的望向跟在身後的柳溪。
柳溪挑了挑眉,並沒有應聲,反倒是揚聲笑道:「妹子,給她好好瞧瞧!」
「好、的!」沈將離答得乾脆,似是收到了聖旨。
景嵐無奈輕嘆,她就知道,回來讓沈將離知道又傷了,肯定又要挨沈將離好幾針或是好幾天的湯藥「收拾」。
三人來到了景嵐的房間,最後進來的柳溪關上了房門,轉過頭時,景嵐已被沈將離扯開了外裳。
柳溪忍笑,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榻上,看著沈將離快速剝下了景嵐的外裳。
景嵐又羞又急,慌聲道:「沈姐姐,你別那麼猴急啊!」話音剛落,便覺這話好像不是什麼好話,瞬間紅透了耳根。
沈將離的動作一滯,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打了景嵐一拳,「胡、說!」
「確實該打。」柳溪嘴角噙著一抹壞笑,「妹子是大夫,又不會輕薄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景嵐覺得是解釋不清了。
沈將離指了指邊上的凳子,「坐、下。」說完,便解下了腰上的針囊,將針囊平攤在了桌上。
景嵐默然解開了內裳衣帶,褪下了左邊的內裳,露出了纏著紗布的受傷左肩。
沈將離鼻翼微動,神情不由得一滯,湊到了景嵐受傷處嗅了嗅。
她雖沒有說話,柳溪卻發現了異常,哪裡還能坐住,便快步走上前來,低聲問道:「是用的傷藥不對麼?」
沈將離欲言又止,最後咽下了想說的話,解開了紗布。
傷口確實已經結痂,藥粉還有好些沾在上面,除此以外,並沒有什麼特異的地方。
沈將離拿出銀針,刺了一下景嵐的肩肉,認真問道:「疼、麼?」
「不疼。」景嵐如實答道。
沈將離把銀針往下又刺了刺,銀針已入三分之二,「疼、麼?」
景嵐微微皺眉,「疼。」
「多、疼?」沈將離再問。
景嵐總覺得哪裡不太妙,「沈姐姐,是哪裡不對麼?」
沈將離搖搖頭,「會、疼。」看向柳溪,「能、好。」最後的兩個字並不是安慰,而是斷症之後,沈將離有本事醫好景嵐。
柳溪總覺得不安,「阿嵐的傷……哪裡不對?」
沈將離抽出銀針,鼻翼微動,循著那抹奇怪的淡淡氣息俯身將景嵐的小腿抬起,擱在了另一個凳子上。
「屍、味。」沈將離終是說出了這兩個字。
柳溪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慌亂地看向景嵐。
景嵐震驚當下,一時不知該先問什麼。
沈將離捋起了景嵐的褲腿,瞧見了那些被荊棘刮刺後留下的傷痕,同樣地用銀針刺入肉中,問了景嵐疼不疼?
血珠的陰影驟然在心間升起,景嵐蠕了蠕唇,眸底閃過一系列複雜的情緒。
她若真成半人半屍了,她如何給柳溪一個遮風擋雨的家?她許給柳溪的那些山盟海誓,只怕大多都要食言……
柳溪知道景嵐會想這些,她悄悄地伸過手來,牽住了景嵐的手。
有些話不必張口,便能讓景嵐明白,不管景嵐他日如何,她都會牽著她的手。
「妹子?」柳溪問向沈將離。
「曼、珠……」沈將離歪頭想了想,她徐徐開了口,「沙、華……」
這四個字聽完,柳溪恍然想起殷致遠身上的那些雪色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