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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嵐與景淵廝殺在混戰的漩渦中心,腳下是鮮血混雜的泥水與雪水,銀甲白裳已沒有一寸是乾淨的。
景嵐握劍的手在顫抖著,廝殺了一日一夜,此時又飢又渴,若不是仗著《魚龍舞訣》充沛的內息,她只怕早就脫力倒地,哪裡還能握劍繼續拼鬥?
景淵沒有內功,他如今已經接近脫力的邊緣,大口地喘息著,揮動的染血長劍再也不似開始時那般有力。
景嵐匆匆掃了一眼百步之外的敵軍大將,那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重甲上刻著一隻老虎,虎口在心口上,怒張血口,很是駭人。
擒賊先擒王。
景嵐本來可以拼命一試,可她不敢離開三哥半步。
她清楚知道,只要她離開半步,三哥定然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上輩子她沒能保護好兄長們,這輩子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兄長再慘死眼前。
「三哥,我們殺過去。」景嵐背心貼上景淵的背心,看向敵軍大將的所在。
景淵點頭,撕下一截衣裳把掌心的長劍與手牢牢纏起,「三哥陪你,殺!」
「咣!」
一支長矛突然掃來,景嵐後仰避開,長矛挑住糾結的盔纓,猛地一帶,將景嵐的頭盔挑落在地。
景淵脫口呼道:「小五!」
景嵐左手擒住長矛,內勁猛地一震。
拿長矛的小兵只覺虎口一麻,哪裡還握得住長矛?
景嵐順勢抽出長矛,在手上一旋,橫矛掃開殺至身側的另外幾名敵兵,右手長劍挑破身前那名小兵的喉嚨,飛起一腳,踢翻了他。
「我沒事!」景嵐臉上濺上了一抹猩紅,她再次與景淵背心相對,粗略估算了一下她與敵軍大將之間的距離,繼續一邊殺,一邊逼近敵酋所在。
敵將似乎按捺不住了,他拿起雙錘,扭了扭脖子,似是準備出戰。
一個略顯瘦弱的副將走近他的身側,按住了他的肩頭,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什麼。
敵將突然咧口大笑,氣勢洶洶地提著雙錘朝著景嵐這邊殺來。
「轟!」
火光突然在敵軍最密集處炸開,緊接著,更多的雷珠彈次第炸開。
敵軍大亂,明明形勢正在好轉,怎的突然大梁那邊來了援軍?!
震驚的不止是敵軍,還有正在廝殺的景嵐與景淵。
突然出來了那麼多火器,她明明記得,東臨城並沒有火器可用。
驀地,丹田處的氣丹猛烈轉動起來。
景嵐蹙眉,忍不住罵道:「不好好養著!又來胡鬧!」
景淵大驚,「誰?」
「阿嵐,接住!」一騎快馬從戰火中飛馳而來,馬上雪裘女子朝著景嵐拋出了她背上的銀鞘長劍,麻利地翻身下馬,手中柳葉刀沒有遲疑半分,一道弧光劈出,將左右殺來的敵軍逼退。
「嫂嫂!」景淵又驚又喜。
景嵐接住銀鞘長劍,右手將染血長劍往腳邊一插,銀鞘長劍驟然出鞘,發出一聲響亮的劍嘯,震得三步之內的人耳鼓發顫。
正在此時,敵將一躍而起,掄起雙錘朝著景嵐劈下。
景嵐驚覺反手一劍揮向雙錘,雪亮的劍鋒似是切瓜一樣沒入錘中,瞬間將雙錘削成了兩截。
敵將不敢相信看見的,景嵐與景淵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又忘了我教你的話?」柳溪不悅地瞪了一眼景嵐,柳葉刀飛快地劈向了敵將的腦袋。
敵將倉促應戰,拿著兩個殘破的鐵錘迎上柳溪的刀鋒。
「鏗!」一聲金石聲響起。
柳溪身形如猿,閃身到了敵將身後,反握柳葉刀飛快地划過敵將的後頸。
鮮血飛濺。
敵將吃痛地捂住流血的後頸,發出一聲野豬似的哀嚎。
柳溪並沒有給他更多掙扎的機會,只見她一腳踢倒敵將,刀尖抵在他的後腦上,揚聲高呼道:「你們的將軍已死——」
「噌!」
「小心身後!」景嵐忽地閃到了柳溪身後,一劍格開偷襲柳溪的那個瘦弱副將,往前一掠,劍鋒猝不及防地追擊刺入那名瘦弱副將的肩頭。
「啊!」瘦弱副將慘呼一聲,竟是個姑娘!
「或許她才是真正的敵酋。」
柳溪眸光一沉,在那姑娘掙開劍鋒的瞬間,往她的腿彎里一踢,硬是讓她跪倒在了地上。
「少主!」敵軍中有人驚呼一聲。
柳溪的刀鋒抵在她的喉嚨前,涼聲問道:「少主?是夜氏的,還是異族的?」
女子別過臉去,「你夠膽就殺了我!」
柳溪沒有理會女子這句話,只是揚聲繼續問道:「爾等還不投降?」
敵軍遲疑地看了看女子,漸漸地停下了廝殺,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刃,抱頭跪倒在了地上。
柳溪點了女子的麻穴,將她扶向了景淵,「三叔,押她回東臨。」
景淵多看了一眼投降的敵軍,「他們呢?」
「他們規矩,自然他們的少主也能安好。」柳溪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就沒打算把這些戰俘一起押回東臨城。
「帶句話給你們的異族大王。」柳溪忽然笑了笑,「若想試試我們的東海景氏的火器,大可繼續來犯,我們奉陪到底。只是,別忘記了你們西沉州的另一邊是誰,小心有人坐收漁人之利,把西沉州變成魏氏的天下。」
景淵恍然,他舒眉點頭,將女子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