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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驚月划過一道弧光,乾脆地將那條海勾魂一刀兩段。與此同時,柳溪手中的火摺子應聲落在了地上,她染血的右掌一掌劈在了景嵐的肩頭。
沒有用半點內勁,只是用力氣將景嵐往遠處一推。
蟠龍刀的刀鋒穿破了柳溪的胸口,刀鋒快速抵上了景嵐的胸口,刀氣點破了景嵐的衣裳,在她心口上留下了一道小口子。
痛意猝然升起。
兩滴鮮血滴在了地上的火摺子上,險些撲滅了火星。
「你!」景嵐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眸,看著蟠龍刀從柳溪胸口的血肉中抽離出來——那一霎間,她最恨的女人竟以身為盾,為她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走!」柳溪的聲音在發顫,她死死咬牙,回身一刀劈了過去,正好撞在了第二次來襲的蟠龍刀上。
她與魏諫白皆是強弩之末,如今比拼的,不過是誰更能吊住這一口氣?
「鏗!」
左手虎口猛地一痛,驚月嗡嗡作響,柳溪險些脫手落刀。
景煥看準時機,將怔愣住的景嵐揪到了身後,退到了倒下的石門邊,他抄起了地上修羅衛的兵刃,「小五,你待在這裡,我去幫嫂嫂!」
景嵐如今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上輩子,柳溪與魏諫白狼狽為奸,這輩子怎會是這樣不死不休的仇人?景嵐心口的傷處隱隱作痛,上輩子這個地方分明是柳溪親手戳進去的,這輩子這個女人竟會不顧自己安危,以命相救?
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難道上輩子那些事,她一直糾結的上輩子滅門之恨,不過是她趴在桅杆上的一場噩夢?
方才魏諫白偷襲柳溪的那一刀,她明明可以躲開的,只要她不管景嵐,完全可以躲開!任景嵐被蛇咬也好,被魏諫白一刀穿心也好,也好過她倉促避身,受這一擊重創好。
方才那一幕不斷在景嵐腦海中浮現,她清楚地記得柳溪眼底一閃而過的焦急。
柳溪……竟在擔心她的死活?
景嵐站在石門口,從這兒可以清楚地看見遠處正在纏鬥的柳溪與魏諫白。
原本雪白的素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
火摺子微弱的微光中,柳溪臉色煞白,握刀的手不斷在顫抖,兩隻手的虎口都已崩裂,雙手已是一片血紅。
「魏諫白!」景煥在後突然一聲厲喝,虛晃一招,迫使魏諫白分了心。
柳溪足尖一點,刀勢雖緩,卻內勁不減半分,一刀劈向了魏諫白的後腦。
魏諫白斜斜地朝著景煥一掌拍出,橫刀反手橫擋,格開了柳溪的一擊。
景煥哪裡敢與魏諫白再對掌?他之前的內傷尚未康復,再受一掌,只怕小命就沒了。
這一掌與一刀,雖然逼開了柳溪與景煥,卻使得他心口的傷處撕得更開,他不由得痛然一顫,收勢回護胸前的空門比之前慢了半分。
驚月在掌心一旋,柳溪可不會再給魏諫白任何反噬的機會。
這一刀,幾乎拼盡了柳溪全部的力氣,又快又准,一刀沿著魏諫白的頸側劃了下去。
「呃!」魏諫白身子猛地一顫,蟠龍刀自掌心脫落,他驚惶無比地捂住了汩汩涌血的頸側,一頭栽在了地上,不斷顫抖著。
柳溪雙腿一軟,再無任何支撐自己的力氣。
「嫂嫂!」景煥剛想去扶,可景嵐比他更快一步,一把將柳溪拉入了懷中。
「咣!」
柳溪再也握不住驚月,自她掌心無力地滑落在地,發出一聲空響。
「你我還有個半月之約,柳溪,你休想賴帳!」景嵐啞聲提醒一句,手臂勾住了柳溪的腰肢,帶著她快速掠向了石門口,匆匆對景煥道,「四哥,快跟上!」
「哦!好!好!」景煥回過神來,扔開手中的兵刃,彎腰撿起了柳溪的驚月,緊跟著景嵐掠出了石門。
石門之外,是半截突出的石崖。
石門左右兩側有兩個巨大的鐵籠子,關聯著石門。開門者,必會觸動鐵籠子機關,將鐵籠子裡面的海勾魂給放出來,也是死路一條。
好毒的機關!
景嵐倒抽了一口涼氣,摟著柳溪來到了石崖邊,往下掃了幾眼,目光最後落在了幽幽樓隱匿在崖下的碼頭上。
驚覺衣襟已是一片溫潤。
景嵐側臉看向懷中的柳溪,她此時星眸倦閉,氣息是越發地微弱,染在她與她白裳上的鮮血,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的?
景嵐明明是恨不得她死的。
可經歷了方才那生死一瞬,景嵐發現自己的心竟再也硬不起來。
若不是來救她跟四哥,這個女人怎會傷重至此?
柳溪若真想景氏覆滅,放任景嵐與景煥死在幽幽樓,是最好不過的事。
她似是疼得緊了,此時忍不住揪緊了景嵐的衣襟,在景嵐心口揪出了一個旋結,橫亘在了她與她之間。
不做西山柳氏的嫡女,不嫁大將軍魏諫白,偏來招惹大哥景鐸,偏要留在東海景氏做寡婦。
柳溪,這輩子到底在圖什麼呢?
景嵐心間的疑惑好似潮水般翻湧,一時半會兒根本退不下去。
「小五,我先把海鷹喚下來,你先把嫂嫂背下去。」景煥指了一下崖下的碼頭,屈指湊到唇畔,吹響了哨聲。
不斷繞島盤旋飛翔的海鷹聽見了哨音,振翅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