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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隱隱覺得這丫頭方才想的肯定不是好事,她鮮少有這樣小狐狸似的笑,只怕在腹中釀了什麼壞水。
柳溪清楚記得,她可從來沒教過她這些。
「到了!」
景嵐撐傘與她站在平東將軍府的大門前,府邸的牌匾還沒有掛上去,今晚值夜的是負責建築這兒的工頭。
他看見都督來了,便提燈迎了過來。
「有勞了,回去歇著吧。」
景嵐含笑示意他可以回家了,工頭點頭退下。
景嵐走到門前,推開了大門。
借著檐下的燈影,影壁上雕鏤著山崖碧海,大氣遼闊,甚是好看。
這入口處就用了心,想必裡面也差不到哪裡去。
柳溪微笑道:「這就是你說的,陳設簡陋?」
「不是最好,便是簡陋。」景嵐得意地回答,說完,她收起紙傘,抖了抖上面的落雪,將紙傘擱在門側,將大門拴上。
柳溪看她拴門的動作,不禁笑道:「都督是想今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堂?」
「有何不可?」景嵐輕笑問道。
柳溪頗是驚訝地道:「嘖嘖,臉皮也學厚了。」
「呵。」景嵐啞然笑笑,「溪兒放心,我今晚一定恪規守禮。」
「反正你也打不過我,怕你不成?」柳溪笑著說完,從景嵐手中抽出燈籠,當先繞過影壁,走入前庭。
庭中栽了兩排梅花,這會兒花兒綻放,庭中香氣襲人,入眼之處,虬曲的梅枝與錯落的屋檐相映成趣,怎一個妙字形容?
景嵐刻意放慢了腳步,看著柳溪含笑提燈,在庭中轉了一圈,便繞過前廳,往後院去了。
雪花飄落,零落一地雪色。
柳溪在石徑上踩出了一串腳印,她越看這府邸越是雅致,哪裡像是大將軍府,分明是閨閣姑娘的家園。
柳溪猝然回頭,微微昂頭問道:「阿嵐,我越看這兒,越像金屋。」
「我哪兒藏得住你啊?」景嵐悠悠踩著柳溪的腳印走了過來,「看來,溪兒不怎麼喜歡這兒。」
柳溪笑問道:「我若不喜歡,你待如何?」
「拆了重修,修到溪兒喜歡為止。」景嵐故意嚴肅道。
柳溪蹙眉,「勞民傷財。」
「溪兒的教訓,我聽。」說著,景嵐湊過了頭去,「也領罰,允溪兒彈我一下。」
柳溪忍笑,「不對勁。」
景嵐牽住了她的手,「反正我又打不過你,你還怕我不成?」說完,她對她神秘笑笑,「去瞧瞧你住的小院。」
兩人穿過長廊,走入小院。
景嵐在小樓外吹滅了燈籠,將燈籠擱下,摸出火摺子吹亮,走入小樓,將小樓一層的燈燭點亮。
暖黃色的燈影照亮了桌上的小竹籃,小竹籃中有隻毛茸茸的白兔子皺皺鼻子,探出了半個腦袋。
「月月!」
柳溪驚喜大呼,走近竹籃子,將月月抱起,這才發現月月的身上繫著一條鮮紅色的柳素穗子。
柳溪拉近穗子仔細地瞧了瞧,這穗子雖說是鮮紅色,可裡面編了一束黑絲,指腹在上面輕輕摩挲,那是人的頭髮。
柳溪恍然,不禁啞然失笑,回頭瞧向站在三步外的景嵐,「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景嵐點頭,正色道:「你抱了月月,就等於你收下了,你可別還給我,我可不收!」
「臭丫頭!哪有人像你這樣送禮的?」柳溪白了她一眼,低頭再看掌心的刀穗,分明是戳心窩子的喜歡。
「看來溪兒不是很喜歡。」景嵐佯作深思的模樣,走到床邊,從床底拿出了另一個小竹籃,裡面放著一隻差不多大小的黑兔子。
柳溪驚眸看她提著黑兔子走近,「月月一隻孤零零的怪可憐的,所以,給它找個伴也不錯。」說著,她抱著黑兔子湊近柳溪懷中的月月,「小黑,你可喜歡月月?」
柳溪哪裡忍得住笑?
「你就不能給它取個好聽的名字?」
「那溪兒給它取個好聽的名字?」
柳溪凝神細想,「叫它……」驚覺景嵐悄然靠近耳側,柳溪轉過頭來,羞嗔道,「小賊還敢偷襲?」
景嵐耳根一燒,「我只是突然饞酒了。」
「胡言亂語,我身上又沒有酒。」柳溪忍笑戳破她的小伎倆。
景嵐低啞道:「有。」
「都督說的,今晚一定恪規守禮。」柳溪雖說在提醒,可也覺得今晚的景嵐是出奇的好看,四眸相對,竟覺莫名的醉人,甚至鼻翼微動,嗅到了殘餘在她們身上的酒味。
她咬了咬下唇,不動聲色地將月月放下。
伸指壓住了景嵐的唇,阻止她悄悄挪近,柳溪看穿了這丫頭的壞心思,「都督,不可放肆。」
現下景嵐懷中還抱著黑兔子,就算出手也失了先機。
景嵐無奈地往後退了一步,把黑兔子放入月月的窩中,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
「你就……那麼想?」
「這會兒不想了!」
景嵐佯作惱怒,背過身去。
「小、賊。」
哪知柳溪從後擁住了她,氣息吐在景嵐通紅的耳廓上,聲音好似日暮時的海沙,沙啞又帶著餘溫,「真不想了?」
「不、想。」
景嵐學著她說了一句,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若是沈將離在這兒,定要奇怪這兩人為何要學著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