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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盤散沙只會輸得一敗塗地。
待走得遠了,紅姨娘忍不住問道:「阿淵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三哥才去找海先生,我們要幫手快些。」景煥如實回答。
紅姨娘點頭,「這頓飯一定要吃好了。」
她就不信了,她帶著三個兒子一起出手,會解不開小五心中的那個耿耿於懷。
與此同時,小院之中,沉默了許久的景嵐極不情願地走到木輪車後,掐住了推行的木柄,冷聲道:「今日之事……」
「花確實很香。」柳溪湊到花籃邊輕嗅了一口,目光游移到了膝上的妝盒,「這個妝盒我也很喜歡。」
景嵐沉默不語。
柳溪突然轉頭仰面望她,「這次可記住了?」
景嵐愕了一下,「什麼?」
柳溪失望地搖了搖頭,「任何時候不要放鬆警惕,即便是你放下戒心的親人,一樣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時候。」
景嵐不悅地回道:「這裡是東海,不是西……」她的話突然忍住了,因為覺察了柳溪臉上的失落。
「說下去。」柳溪涼聲道。
景嵐別過臉去,「突然不想說了。」
「你們與他們不是一類人。」柳溪不再看她,只是目光悠遠的望著前路,「你們會心軟,他們並不會。」她的語氣慨然,卻說得極是認真,「你們若是遇上他們,記住我告訴你的話,千萬不可心軟。」
也包括……你麼?
景嵐這句話並沒有問出口,她悄悄看著柳溪的側臉。
哪知這個時候柳溪忽然轉臉看了過來,剛好對上了景嵐的眸光,她像是被人當場捉住了偷包子似的,慌亂地避開了柳溪的眸光。
柳溪微微一怔,不知景嵐為何會突然有點「心虛」,她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徐徐道:「阿嵐,我們聯手把內鬼抓出來吧。」
景嵐收斂心神,正色道:「我自有打算,你現在打又不能打……啊!」話音未落,柳溪便抽了一支小花出來,敲向了景嵐的手背。
景嵐下意識地縮手,可花瓣還是輕輕地刮過了她的手背,像小貓兒似的痒痒地撓了一下。
「越是重傷,越是不惹人防備。」柳溪鄭重其事地看著她,「記住沒?」
景嵐再次沉默,今日這是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招!
「看來不記得。」柳溪手中的花枝一偏,抽在了景嵐握著的另一個把手上。
這下可比方才那一下要重多了,不是撓,是被貓兒抓了一把。
景嵐只得用鼻音「嗯」了一聲。
柳溪倒也沒有繼續窮追猛打,這小丫頭並不笨,只須耐心點撥便好。
只是……
內鬼她想到了法子去引出來,可海城外面的局勢才是最棘手的。
一直以來,她多少有些被仇恨沖昏了腦袋。
從魏諫白出現開始,她就很想他死。
直到景嵐跟她說柳素掌控了魏諫白的兵馬,柳溪終於明白,魏諫白死後她那些忐忑是來自哪裡。
這輩子柳溪是專門去過【機關冢】的,若真有什麼寶物藏在裡面,一場大火只怕根本毀不掉那件寶物。
魏諫白若也重生了,知道【機關冢】有他想要的東西,大可揮軍像柳素一樣強攻海城,反正有海城的布局圖在手,在景氏沒有人意識到之前,他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的贏,甚至景氏根本就來不及放火焚城。
他何必跟著幾十個修羅衛冒險強闖?
柳溪清楚記得,上輩子直到她被魏諫白偷襲前,柳素都是她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毛丫頭。魏諫白放著新的柳家嫡女不要,偏偏娶了柳素做夫人,如今他一死,柳素便能坐擁三州兵馬,什麼便宜都讓她給占了。
仔細想想,最方便在西山偽造母親書信的,便是柳家的人。
柳素如今是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此事最大的嫌疑人。
倘若柳素才是重生的那一個,蠱惑魏諫白來冒險,設計廢了柳溪的嫡女之位,最後借景氏的手殺了魏諫白,得了征討景氏的理由,也得了魏諫白的勢力。
這一環扣一環,如今是再清楚不過了。
甚至上輩子魏諫白突然反水偷襲,只怕背後也是與她有關。
柳溪出神地思忖著這些。
景嵐默默地看在眼底,並沒有出聲將她喚回現實。她輕輕推動木輪車,心思也飛到了另外的事上。
柳溪說的話,仔細想想也有道理。
最讓景嵐後怕的是,若是那內鬼在海城井水中落毒,不等柳素打進來,海城的人就都死了。
所以,當務之急應該先把內鬼給抓出來!
「你打算怎麼做?」
「嗯?」
柳溪回過神來,景嵐停了下來。
「如何……抓鬼?」
柳溪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她對著景嵐招了招手,示意她往下低些。
景嵐湊了過去。
柳溪的聲音說的極小,幾是氣音,一個音一個音輕輕地熨過耳側,像是貓兒頑皮地用尾巴撓著耳垂。
待柳溪說完,景嵐急忙直起身來,總覺得呼吸多了幾分侷促。
「聽懂了?」
「懂了!」
景嵐匆匆答了一句,故意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這裡日頭大,我先推你去前廳,讓紅姨看著你。」略微一頓,低聲道,「海城的井水我突然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