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楊艷整個人長得瘦瘦小小,嘴唇很薄,唇色有些深:「來了,路上不堵車吧。」
她在剝橘子,像玩投幣機一樣,一瓣一瓣往詹晉嘴裡餵。
詹晉玩著手機,眼皮都沒帶抬,上下唇黏糊著碰了兩下:「伯伯伯母好。」
詹千蕊躲在爸媽身後,偷偷跟宣優咬耳朵:「嬸嬸以前可不這樣,看到爸爸媽媽不要太熱情。這兩年家裡生意不好,她就變了。」
宣優頷首,不發一語。
詹永典和他們打過招呼,起身接過了詹永德手上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了靠牆的角落。
他內向話少,只會做事,在人群中沒什麼存在感。
詹永菊和詹勝,母女二人長得像,氣質更像。她們穿著保守的女士套裝,連顏色都差不多。寒暄時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如同在進行商務會談。
宣優聽詹千蕊說過,大姑在生下大表姐後不久便離婚了。一個單親媽媽將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她是老師,對詹勝的教育非常嚴格,頗有點望女成鳳的意思在。
幸運的是,詹勝自幼乖巧懂事,學習工作皆是出類拔萃。
「哎呀,這就是宣優吧,長得好漂亮。」楊艷望著宣優,桔子都忘了剝:「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她話音未落,詹晉立即抬起眼,不禁被眼前的美色晃了一下。
宣優正要問好,包廂的門突然開了,進來了好幾個人。是小姑詹永蘭一家帶著爺爺奶奶。
「不好意思啊,帶爸媽去醫院檢查來晚了。本來老方說他來安排的,我怕影響不好就沒讓。」說話的人,著一身孔雀藍的粵繡旗袍,手臂上搭著一塊皮草。
詹永蘭一副貴婦樣,穿著打扮很是用力。
詹千蕊對宣優努努嘴:「凡爾賽要開始了。」
只見楊艷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方院長體貼你,你還不樂意。這塊皮草新買的吧,以前沒見你用過。」
詹永蘭驕矜地笑著:「過生日,老方送的。他們男的買東西,眼光就是不行。你看這顏色深的,死板的很。」
「哪有啊,特別襯你的氣質。」楊艷的嘴巴像抹了蜜,一遛的好話。
小姑父方偉是一家醫院的副院長,詹永蘭是裡面的護士。
詹晉不學無術,眼高手低,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楊艷托方偉給兒子找了一份,工資普通,好在輕鬆穩定。
最後走進來的少年,皮膚白淨,身材瘦削,有一雙較為狹長的眼睛。他臉上的脂肪很薄,看著尤為清冷。
方嶼新骨感的手中,拿了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階英語字典。簡單地喊完人後,他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
冰山少年自顧自地打開字典,翻一頁撕一頁,恍若四周無人一般。
撕紙的聲音連綿不斷,沒一會兒,他面前的桌上就堆了一沓。
「你幹嘛呢?」詹千蕊不解地問。
默不作聲地坐著撕字典很嚇人啊……
「背單詞。」方嶼新看都沒看她一眼。
詹千蕊:「撕掉的就不要了?」
方嶼新:「不要了。」
詹千蕊皺起眉:「你背單詞也不至於撕字典吧。要是背到後面,前面的記不住怎麼辦?而且,不撕還能查……」
「我能記住。」方嶼新涼涼地打斷她。
他只說這一句也便罷了,偏偏還多加了一句:「你當別人都是你嗎?」
詹千蕊面無表情,悔得想咬舌頭。
——她就不該問這個怪胎問題!
楊艷連忙恭維道:「我們新新聰明著呢,過目不忘的。誰不知道,他是個小天才。」
詹永蘭擺了擺手:「天才談不上。他高考就發揮得普通,只考了個X大。原本目標是清華北大呢。」
大姑詹永菊道:「謙虛了,能被X大錄取,已經是十分了不起。」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全在夸方嶼新如何成績好,如何是個天才級的人物。
連包廂里負責倒飲料的服務員,望著方嶼新都是一臉崇拜。
詹千蕊要被煩死了,她忽然朝服務員舉起手:「你好,麻煩來一下。」
服務員放下果汁壺,走過來小聲詢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給他拿個垃圾桶。」詹千蕊指著方嶼新,義正嚴辭道:「這個人一直在製造垃圾!」
包廂內陷入了死寂……
服務員小姐姐很是為難,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眾人神色各異,全場鴉雀無聲。
「垃圾桶大可不必。」宣優轉著手中的茶杯,金色的杯壁上印有桃花,美麗的花朵宛如開在她指尖。
她睜著一雙春意無邊的桃花眼,輕輕笑道:「給他拿個乾淨點的廢紙簍吧。」
第6章
場面愈發尷尬,空氣仿佛凝固。
服務員小姐姐強笑道:「我去找個袋子來。」
話一說完,人就溜了。
楊艷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你們看看瞧,這玩笑開的。」
詹千蕊硬忍著大笑,肉乎乎的小肚皮一抽一抽。
宣優好整以暇地端正了坐姿,表現得溫和婉約,好似剛才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昨天宣優去家裡吃飯,詹千蕊有給她介紹,詹家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爺爺奶奶生了四個孩子,兩兒兩女。除了詹永德做生意以外,其餘都在體制內工作。
爸爸媽媽未發跡前,多多少少有點被親戚們看不起。這兩年生意走下坡路,雜七雜八的閒話再次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