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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黑字,瞬間被火光侵吞。宣優左手捏著左上角,順勢將燃成的灰燼,放入了面前的菸灰缸。
她一系列做完,王哥笑著拍了兩下手:「乾淨利索和當年一模一樣,氣度卻比當初沉穩了太多。梁先生見到,一定十分高興。」
宣優似笑非笑:「四年時間,您一點沒變。酒吧的生意還好嗎?」
「托您的福,還開著呢。什麼時候,宣總回恆州,帶朋友去我那玩免費。」王哥替她倒茶。
宣優笑了,指尖按著鼻樑,笑得風情百轉:「不了,我怕觸景生情。」
「聽談話,王老闆和我們優優挺熟。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童潔笑著,自然而然地加入進來。
王老闆一怔,給童潔續上一杯。
童潔笑著喝了兩口茶:「我不妨猜猜,八成也是欠了王老闆的錢吧。」
「不完全,宣總那次,同樣是替別人還。」王哥倒不用斟酌太多,來宮州前梁先生囑咐了,有必要說一些當年的事,讓宣優的親生父母知道。
畢竟,他們生而未養,對宣優多些愧疚和同情,她能在新家生活得更舒適。
「宣總沒說起過嗎,他的養父是個賭徒,欠了我兩百多萬還不上。」王哥摸著一顆顆小葉紫檀的串珠,故意停頓了幾秒。
果然,宣優雲淡風輕道:「都是好久以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
童潔卻說:「優優,媽媽想聽。」
她轉而對王哥微笑道:「做父母的心,王老闆肯定能理解。這餐茶,我們請了。」
「不用客氣,小事情。」王哥擺著手,繼而轉動起腕上的手串:「宣總那時剛剛大學畢業,怕我擔心她賴帳,特意從北京趕往恆州,跑到我的酒吧來打工。」
詹千蕊聽後一驚,他的說法和宣優的,有不小的出入。她偷偷瞄了宣優一眼,見她不動聲色地飲茶。
童潔主動給王哥添上一杯:「後來呢?」
王哥向童潔道謝,笑著托起了茶杯:「宣總二十歲,便已然能看出是個人物了。有天叫我去吃飯,我還以為是想讓我寬限還款的時間。誰承想,吃完以後,她直接從包里掏出兩樣東西。」
詹千蕊咬住嘴唇,她曉得那兩樣東西是什麼。
「一樣是企劃書,另一樣……」王哥輕拍了下桌子:「是一把菜刀!」
他似是沒拍夠,彎起中指,指節在桌面「砰砰」敲著:「宣總,您不滿意我定的利率,也不能這樣直白粗暴吧?威脅我說,如果不按她的計劃還款,就要和我同歸於盡。」
王哥朗聲大笑:「不過,我們宣總本就不是普通人。有狠勁更有能力,得貴人相助,再加上靠譜的合作夥伴,不出一年就把欠我的錢還清了。」
同一件事,不同人說來是不一樣的,甚至同一個人說來,主線不變,也可以有天翻地覆的差別。
宣優淡笑,王哥說得太含蓄,也把他自己說得太弱了點。分明是他們去她北京就職的公司鬧事,以吳良全的性命作要挾,把她逼到恆州的酒吧打工。
梁先生對她有意思,並不用明示,連暗示都不需要,王哥自會替他安排。
先讓自己做繁重的體力勞動,再把自己放在與她三觀相悖的圈子裡接受同化,再叫自己做又髒又苦的活。種種下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折損她的心氣,讓她對冰冷的現實認命。
對經歷過苦難的女人而言,一點點溫柔便可產生動搖,從而降低自己的底線。
宣優曾對梁先生說:「你想我跟你在一起,年齡不是問題,但是你有家庭,我不可能做任何人的第三者。」
梁先生但笑不語,王哥卻在後面點她:「梁先生和梁太太白手起家,離婚家產便要分出一半。幾十個億呢,有多少人值幾十個億?梁先生慧眼識珠,為人更是不差,他不會虧待你。兩百多萬的債,你不是還不起。那改變人生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成功男人,只會栽培他心儀的女人。」
實不相瞞,若是這樣的機會,宣優並不想要。大不了和他們耗著,欠債從她打工的工資里扣,能耗一天是一天,她年輕總能找到出路。
日復一日,身體上的辛勞是次要的,更痛苦的是心靈上的折磨。她不屬於這裡,卻在這裡無止境的消磨。直到那一日,終於到了她的臨界點。
普通的一個晚上,宣優打完工回出租屋休息,明天仍是重複的一天。吳良全不在家,宣優跟往常一樣,洗過澡換了衣服,上床睡覺。半夜突人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她驚呼「救命」,嘴先一步被人死死捂住。慘白的燈光下,她看到吳良全扭曲的面孔。煙味竄進鼻腔,吳良全舉著手機,拿菸頭往她身上燙:「敢背叛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
宣優強忍疼痛,驚慌失措地往後躲,她在他手裡掙扎著,護住自己的衣領,淚水無助地流了滿臉:「爸爸,不要,你不要這樣……我疼!」
「誰是你爸?!」吳良全丟下菸頭,拽著宣優的頭髮,將她狠狠地扯到自己面前:「老子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天知道你是誰的雜種!宣小寧賤!不要臉!」
她的頭髮被扯掉了一撮,宣優拿手去摸,指尖染上了鮮紅。
不待她反應,吳良全通紅著一雙眼把她按進了懷裡,撕咬著她的脖子,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排牙印:「既然你不是老子的女兒,不如拿你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