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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使官的腳步聲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她一進門便看到騎士小姐站在牆邊,手裡拿著刀,神情恍惚的模樣似乎已經神遊天外許久。
「騎士小姐在做什麼呢?」女使官問,她的手在身後,輕輕地將門上的鎖扣住。
「我在想,或許我應該履行自己的職責。畢竟,身為以保護公主安全為己任的騎士……」萊芙努力地扯出了一個不算太不正常的笑容,用僵硬的手指握住了刀,慢慢地向外走去,「我應當到外間,為公主守夜。」
「騎士小姐還真是盡心竭力。」女使官道。
「職責所在。」萊芙板著臉,向外走去,腳步有點虛。突然腰上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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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又是我為你們日的萬!
第23章
屋內原本放在地上的四張雙人床已經少了兩張, 此刻已經被棕發騎士收起來架在還沒有使用過的壁爐所在的位置,這為整個本就不算狹小的屋子又騰出了一塊空間。
萊芙雖然不怎麼排斥和一個陌生的然而十分漂亮的女使官住在一間房,但是終究還是不習慣與人同睡一張床。因此在女使官被小公主喚走之後, 她不僅將多餘的兩張床收了起來,還將剩餘的兩張床天各一方般遠遠地放在耳間的兩側。
做了這些之後, 才準備在這難得悠閒的時刻拿出書捲來閱讀。若不是剛剛聽到小公主喚女使官的那一聲, 也許萊芙現在依舊在油燈下細細品砸著字句,直到困意襲來。
然而女使官此刻的動作, 無疑觸碰到了身帶利器的棕發騎士身上最危險的一根弦。她在腎上腺素的猛然分泌過程中獲得了片刻的平靜,這種平靜自然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她的手摸向刀鞘,然後轉頭去望女使官,那一眼就像是一個彎弓射虎的獵人在將箭射出之前對獵物的要害進行精準的預判。
只見油燈黯淡微黃的燭光下,女使官白皙的面龐影影綽綽, 似乎落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然而她金色的如同琥珀一般的眸子中卻涌動著奇異的色彩——這讓萊芙在某一瞬間疑惑過,她眼中的光究竟來自何方。
女使官低頭扶住了棕發騎士的腰肢,緩緩地如同呢喃一般地喚道:「騎士小姐……」這溫柔的腔調是多麼地熟悉。
棕發騎士聞言, 不再猶豫,一下子便將砍刀從鞘中抽出來。這把刀曾經沾染過魔獸的邪惡血液、又經過獸核強化,刀鋒即使在不算明亮的耳室內依舊閃爍著凜冽到無法逼視的光。她幾不可聞地低喝一聲, 高高地舉起刀之後又重重地下劈, 目標正是女使官脆弱得仿佛一掐就要斷的脖頸, 不想要驚擾公主,她只想一刀解決,低喝道:「你這惡龍……」
作為回應,「撲通」一聲, 女使官倒地,臉上的神情猶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但是棕發騎士的神情卻要比女使官更錯愕上幾分,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沒有一絲鮮血的刀刃,再看向女使官毫無一絲動靜的模樣,擰住了眉頭。
俯身,試探性地摸了摸女使官那張因為受到了過度驚嚇而慘白的美麗面龐,再一低頭,萊芙注意到女使官手中拿著一條因為她過於急著走而滑落在地上的睡袍腰帶。這似乎在暗示著女使官剛才的動作只是想要幫莽撞的騎士小姐整理衣著而已。
——然後就這麼,被她嚇暈了過去。
就像是那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面、膽小怕事的、在受到了驚嚇之後只會昏倒的貴族女子一個樣子。
萊芙頗為不解地柱著刀癱坐到了地毯上,油燈的影子在她黑色眼眸閃爍莫名,她一臉荒謬地撓了撓頭髮。
女使官是被嗅鹽的刺激味道給驚醒的,她一睜眼就虛驚地悟住了胸口,在呆呆地看了萊芙一陣之後,目露恐懼,差點又要眼皮一翻昏倒過去。
在德亞大陸的許多地方,都以女子柔弱膽怯為美,無數的吟遊詩人口中的、在騎士故事中出現的美人,無一不是一看到任何一件不合適的事物、聽到任何一個可怕的消息、甚至只要一想到不合禮數的東西都會昏倒過去的。美人的柔弱會激起了英雄的保護欲,而與此同時許多貴族女子們都被教導著:面對不合時宜的事物,最高貴的應對方式就是昏倒。
身為騎士,手中自然要常備一瓶嗅鹽,以方便在女士們昏倒在地之時,能夠及時喚醒——這是剛剛希爾頓團長對萊芙千叮嚀萬囑咐過的。萊芙萬分慶幸好心的希爾頓團長將一瓶嗅鹽送給了她當作見面禮物,不讓她此刻就只能對著昏倒過去的女使官乾瞪眼了 。
「真,真是太失禮了。」萊芙立在床邊,低下頭,鎮重地行了一禮,「真抱歉,我嚇到您了。」
見女使官恐懼到呼吸急促,其間還翻了幾個好看的白眼,萊芙立馬扶著她的背,輕輕拍打替她順氣。
「哦,聖殿啊……」女使官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臉上因受驚而產生的慘白之色絲毫沒有褪去,驚魂未定地望著一直低著頭、羞愧到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的棕發騎士,害怕地向後方躲了躲,「騎士小姐,您要對我做什麼?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您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你居然對我舉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