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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蘭斯刺中的人沖他叫罵起來,似乎是真的同伴。
不少騎士病急亂投醫,便照知著蘭斯的話來做。但是無論是真人還是傀儡,都不可能白白挨刺,而都想要去刺人。被刺中了的,則必定要報復……何況真人和傀儡刺起來的差異,天知道怎麼該通過一刺辨別出來。
結果表明,蘭斯他剛才想到的,用刀刺四肢確認是否真人的辦法,確實並不得通。
聽到娜提雅維達的提醒,萊芙終於意識到了盲點所在。
在下跌的過程中,利安德爾先生有意將眾人分散開來。接著在每一個人身邊放置的傀儡,都是同伴的面貌,在騎士們行動的過程中,那些與自己外貌相同的傀儡卻會刻意避開其視線,是以她到了現在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和自己面貌相同的傀儡——否則的話,她最先選擇除掉的應該是自己冒牌貨,而不是像娜提雅維達的傀儡。
「大家先不要慌,現在你們要殺的傀儡,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你們能明確知道不在這裡的騎士;第二種是和你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只有這兩種人,這是最簡單的破局之法,不要被那個傲慢自大的傢伙給耍弄了。」萊芙說著,意識到利安德爾先生的這個計策使得破綻重重。
利安德爾先生想要利用他們對於夥伴的顧慮來使得他們不敢對傀儡動手,於是製造出了形貌與夥伴相同的傀儡。這個計策想要產生效果,就必須讓傀儡和傀儡所模仿的人分開來才行,否則人在看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傀儡的時候,只會覺得恐懼厭惡,恨不得立刻除去,不會像面對夥伴一樣產生不忍之心,終究還是很快會分出真假的。這種計策無論用來對付十個人,多到上百人,少到只有僅僅兩個人,都是不能成的。而唯獨只有用來對付一個人的時候——也就是將每一個人分開來,讓他周圍全部是傀儡同伴——才可以成立。
她覺得利安德爾先生既然有能力創造出一些互不相通的空間,那麼想要將單個人分隔起來,更是不在話下。卻不知為何沒有這麼做。
難道是因為覺得面對他們,根本不值得費那麼大的功夫不成?
但萊芙雖然瞧出了破綻,甚至還替利安德爾先生想到了更加完善的主意,卻畢竟不會像他一樣犯話多早死的毛病,因此在此時保持著緘默。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在人群中搜尋著。
雖然那些假萊芙的確藏得很深,但是終究還是被她找到了一個。看到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長在另一個身體上,這種感覺非常陌生,讓她幾乎犯起噁心來。想到要自己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這種聯想也極為噁心,但是總比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似真實假的冒牌貨要好得多。萊芙正欲將刀從娜提雅維達手中抽回,去追擊那個假萊芙,沒有想到娜提雅維達緊緊握著,居然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騎士小姐,就算是知道殺不了我,就真的敢一再地對我揮起刀來,您可真是……」娜提雅維達深深地凝望著她,那雙金黃色的眼睛裡藏著一絲少見的難過,「……不惜命啊。」
萊芙極少在沒有在娜提雅維達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做法,覺得既沒有造成絲毫不良後果,更不存在絲毫應不應該的問題。她在沒有想到衝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動手之前,對娜提雅維達揮刀是最為理智的做法——畢竟娜提雅維達是她現在即便再努力也傷不到分毫的魔龍。
她本該理直氣壯地來回復娜提雅維達,但是看著娜提雅維達的神情,萊芙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鬆開我,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萊芙看到那個假萊芙正衝著的艾莉西婭公主走去,說不定她就是利安德爾先生派去代替他殺死妻子的——雖然不知道那個艾莉西婭公主是真是假,但是萬事都要考慮到最糟糕的可能性,如果那個艾莉西婭公主是真的,那麼一切可就遭了。
可是娜提雅維達就是不肯鬆手。
「別做這種不合時宜的事……」看到那個冒牌貨居然砍傷了艾莉西婭公主的一條手臂,萊芙剛剛冒出頭的一點歉疚也消磨光了。
在這些日子以來,娜提雅維達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表現得很古怪,時喜時怒,讓她琢磨不定,她能忍下一時。但是在這種時候,娜提雅維達再鬧起這種枉顧人命的脾氣來,萊芙實在是無法再忍,怒不可遏道,「我再不過去,她就要死了!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我只想要您看著我而已,哪怕只有片刻,您能注意到我便好。」娜提雅維達的語氣低沉而哀傷,「為什麼您的眼中只有她們呢?那些飽食終日的,只需要等待著騎士侍奉的公主。她們已經足夠幸福了。她們什麼都不需要為您做,只要表現得不足夠糟糕,就能獲得您的好感。您會認為她們是好姑娘,值得保護,值得珍惜。她們只要受了一點點委屈,您就像是經歷了千倍萬倍的痛苦,您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那麼我呢?」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而已。」萊芙用力,試圖將刀從娜提雅維達的手中抽了出來,當然是徒勞無功的,「娜提雅維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任性而又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