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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芙於是有些生氣,轉念又想,如果她篤定了自己的在這個任務中會相當順利的話,她恐怕會做出和娜提雅維達一樣的選擇。她當然會去聖堆闖上一闖。甚至如果這個時候她的同伴表示拒絕,她反而會通過各種手段說服,或者乾脆自己一個人去。
小人國王也感受到了娜提雅維達的意圖,問:「你究竟是什麼用意?」
萊芙指望著娜提雅維達還有什麼別的辦法,直到終於聽見娜提雅維達用堅定的口氣說出了驚人的話語:「我們寧可直接到聖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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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獄卒們在將她們送到監獄大門口之後便退回到牢獄之中,似乎連在外頭多呆一刻的念頭都沒有。
小人國王則早在二人出獄之前離開,回宮的車上罩著一層類似於傘蓋的油布。
萊芙心裡其實一直掛念著暴-亂,生怕見到血流滿地,遍地屍骨的樣子,然而街上似乎相當平靜,路面甚至十分乾淨,建築物也看不出絲毫被破壞的模樣,不知道是國都監獄門口的清理工作相當完善,還是小人國王有意將暴-亂誇大化了。她和娜提雅維達一起向前走了幾十步,也並沒有遭遇到突然向她們襲擊而來的暴民,於是鬆了一口氣。
唯一的變化,大約是平時擁擠熱鬧的街頭,此刻相當冷清,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影。
那一層藍色的光依舊籠罩在頭頂,將一種暴躁而陰鬱的情緒緩慢地滲透到每一條縫隙。
萊芙到馬廄中將馬牽了出來,莉莉對於氣氛的感知比起人來要敏感得多,鼻孔里噴出一股股氣體,像是要把某種不乾淨的東西從體內用力噴出來似的,結果只是噴出了幾滴鼻涕出來。在見到闊別已久的主人之後,莉莉便歪著腦袋蹭著她的肩膀,並且試圖把鼻涕蹭到萊芙身上去。
早有所料,萊芙精準地躲開。
騎上馬之後,萊芙將手遞給了娜提雅維達,然而後者沒有握住。
萊芙疑惑低頭向側後方望去,只見女巫望著聖堆的方向,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一種悲哀而無措的情緒。
想起了娜提雅維達平時的樣子,萊芙不知道後者究竟有什麼依仗,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哪怕時常做出一副或恐懼或可憐的樣子,仔細看也能瞧出是假扮的,萊芙甚至覺得恐怕娜提雅維達的膽子比起她自己還要大上幾分。
像現在這樣的神情,萊芙幾乎要以為娜提雅維達是真的怕了。
「娜提雅維達。」萊芙叫她,伸向女巫的手並沒有收回去。
娜提雅維達拉著她的手上馬,然後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接著兩隻手便一動不動,沒有往日毛手毛腳的動作,實在是規矩到有些奇怪了,接著她又規矩地表達了歉意:「我……我還以為您會怪我呢,騎士小姐。」
萊芙原本有許多話想要說,有許多話想要問,甚至其中不乏一些責備的、或許會引發一些爭吵的話,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張嘴,分明藥粉已經失效了。
最後她只是說了一句:「您看起來,也並不好受呢。」
「都怪這該死的光。」娜提雅維達說。
這幾天萊芙也覺得自己便得相當反常,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這道藍光,她所考慮的東西其實並不是憑空產生的,而如果說與藍光沒有關係,她又的確在為一些平時不會考慮的事情而憂慮,她不知道娜提雅維達是否也陷入了這樣的反常之中,只能道一聲:「是啊,這該死的光!」
萊芙心裡剛對自己的同伴產生出幾分理解來,卻覺得腰間一緊,接著肩頭一重,溫熱的鼻息掠過了她耳畔的髮絲,女巫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嬌滴滴地說:「我好害怕呀,騎士小姐……」
語氣宛如一個試圖將小孩騙回家煮湯喝的邪惡巫婆。
……果然,又是裝出來的。
「娜提雅維達!」萊芙感到生氣,但又覺得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是開得出玩笑來,恐怕娜提雅維達手裡有著她不知道底牌。
「為了得到金子!」娜提雅維達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雙腿夾緊馬腹,萊芙舉起馬鞭指向了聖堆的方向,用力提起了嘴角,給自己打氣:「為了榮譽與新娘!前進!」
圓滾的棗紅馬撒開蹄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狂奔起來,馬蹄濺起了地上的塵土。
轉過街角之時,在一間間緊閉門戶的屋子的窗口,出現了幾雙窺探的眼睛。
一向和平的小人國里,被持續的藍光勾動起了濃稠的怨念,一些在往日很容易消彌的摩擦,漸漸地突然顯得不可饒恕,接著人們爆發了少見的紛爭。這在各地的小人官員看來便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情,於是紛紛將傷亡上報,小人國人口眾多,傷亡數加起來自然可觀。
然而在幾日的暴動里,實際上因為肢體衝突而受傷死亡的人數極少,大多數是被自身的怒氣所傷的老人和病人。然而不過幾日的光景,一種濃稠的陰鬱情緒便將怨念壓倒了過去。
這一切,萊芙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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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芙與娜提雅維達的目的地原本就在國都附近,路程不過幾刻鐘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