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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不止在路上。」娜提雅維達在加文身後傳來,「而是請您,在到達白島之後,留下,幫她。」
「讓我留在白島……」加文有些訝異,不過神色很快恢復如常,「您吩咐的事,我自然會答應。不過我想知道,您要我怎樣幫她?您又是為何選擇我?」
「您懂得該如何管理一快領地,也知道該如何獲得那些半人半獸的信任,而且您長於多方斡旋。」娜提雅維達說,「現下只是第一批半人半獸,之後還會有許多同樣的生靈來到白島。騎士小姐無法分心照看白島,而如果白島的那些半人半獸們出了亂子,聖殿的那幫人必定會第一個拿她開刀。除了拜託您為她照看好白島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人選。」
「您不必這樣擔心。那孩子心細如塵,對於許多事她都早有考慮。」加文道,「不大可能出亂子。」
娜提雅維達道:「可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加文不說話了。
在娜提雅維達離開之後,加文站了好一會兒,才又上了馬。
見習騎士的興奮勁總算過了,發現教官和身後的馬車都沒有跟上來,於是開始灰溜溜地往回趕。加文教官看起來像是個老好人,但是發起火來比誰都可怕。他們都擔心,在看到他們差點丟了任務對象之後,通常時候很親切的騎士教官會露出嚴厲的一面。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在見習騎士們和加文重逢的時候,後者臉上卻絲毫沒有怒意,甚至有幾分反常的愉悅。
離開斯萊帕特草原,到白島上去。放棄這兒的教職,然後他會成為一個(目前還無人居住的)大海島上的官員。這份新活計不算危險,但也不乏挑戰。
對於騎士學院的教官一職,加文確實一直很滿意,並且他在這一行也算是有口皆碑。不過他骨子裡冒險者的血液還沒有冷卻,原本就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娜提雅維達大人對於已然是風燭殘年的他發出邀請,給予信任,這讓他在錯愕之餘,也頗為興奮。
他在出發前其實就已經向騎士學院請辭了,只是沒有特意將這事告訴別人罷了。加文原本準備在結束這次任務之後,就停下手頭的活,然後他大概會找一個地方安度晚年,恐怕這些見習騎士們在得知他離職之後,也是以為他找了個地方養老去了。在騎士學院期間,看著一批批年輕的見習騎士來了又走,奔赴未知的前程,恐怕沒有人想到他這個當年因為懦弱而放棄聖殿騎士身份的老教官還會選擇換一個職業。加文有些期待他們在得知他居然要在一個無人島落腳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即便是他並不想要結束在騎士學院的工作,加文還是有必須答應娜提雅維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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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監獄。
艾德文悠悠地睜開眼睛,扭動了一下脖子,嗓子裡發出沙啞的「嘶」聲。他昏迷了四日,又在車上顛簸了三日,身上的骨架像是被拆開一遍又重新拼起來一樣難受。
在被關進囚牢之後,身上的繩索便被解開了,只有一條鐵鏈拴著腳踝,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牆上。
囚牢內十分昏暗,只在牆壁上部,一個成人墊起腳來也夠不著的位置,開了一個腦袋大小的窗口。周圍也有同樣的囚室,但是裡頭都是空的。
他肚中空空,多日沒有進食。之前看管他們的人,只是為了防止他們喪命,才每天給他們強灌一點水而已。
艾德文趴在地上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水壺和麵包,撲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點麵包,又喝了半壺水,腦子才清醒過來。艾德文記得他在失去意識之前是在一片施了障眼法的草場上,他才剛將突然闖入的魔術師糊弄過去,接著就看到那些怪物正和那些孩子聯合起來鬧事,他正要衝上去幫斯坦利堂兄,誰知突然就人事不省了。
這是怎麼回事?
艾德文的一向不大靈光的腦袋一時難以對此刻的處境下一個結論。
頭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他不是被打昏的。
回想了那一天吃的食物,除了那些難吃的青草製品之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看來問題就出在那些青草製品上。那些怪物的叛亂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的,不然也不會準備迷藥。不過那群對他們深信不疑的怪物,還有那些毛毛躁躁的半大孩子,是怎麼能勾結在一起的,又是怎麼有能耐將他們弄來這裡的?艾德文怎麼也想不通。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是成了階下囚。
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佩皮斯。
「嘶。」艾德文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拿了半片麵包,扶著牆壁朝角落中的人走去。
斯坦利的身上和臉上都有許多傷口,尤其是臉上,雖然消了腫,但還是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在艾德文靠近並推搡了他幾下之後,斯坦利這才醒了過來。
接過艾德文手中的麵包咬下一口,斯坦利咀嚼了一會兒,然後神情古怪地停下了來,將口中的麵包嘔出。被唾液浸濕的麵包上染上了黑紅的血塊,此外還嵌了一顆帶血的牙齒。斯坦利停頓了一會兒,將一隻手伸進口腔,將裡頭鬆動的兩顆牙生生地掰了下來,接著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