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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禮完畢之後,宮廷樂師換上了新的樂章。在這篇短樂奏完之後,便要正式開始演奏舞樂。
但是在歡樂的樂聲中,似乎沒有人注意到,特尼王子並不特別想要來到這場專門為他準備的舞會——不知道是因為他正為生病的國王而擔心,還是真如傳言中所說的,特尼王子對婚嫁之事極其排斥。
很快的,第一支舞樂開始奏響。此刻,在場的諸位公主們都繃緊了心弦,無不期待著特尼王子能夠邀請自己成為第一支舞的舞伴 。然而特尼王子只是將目光落向了在他身側不遠處的一位公主,臉上含著幾分得體的笑意,慢慢地走向了她,微微俯身,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受到邀請的是埃里克·弗里曼公主,她也正是那三位家世最雄厚的公主之一。
誰也不知道,特尼王子選擇了這位公主,究竟是因為這位公主母國的強大,是因為這位公主格外貌美,還是僅僅因為這位公主在當時站得離他最近。
樂聲漸漸高昂,剩餘的男性貴族們也與公主、貴族女子們攜手,邁入了舞池。
在舞步交錯之間,納緹伍茲國的貴族們互相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特尼王子並沒有顯露對某位公主的偏好,這或許是一件好事。一向不願婚配的特尼王子,在面臨著必須成婚不可的處境之時,很顯然他最終選擇的王后只能是最符合貴族們期望的那一位了。
玻莉斯遠遠地望著特尼王子。在容納了數百人的舞池中,她顯得絲毫沒有存在感。小小的身子很快就被遮擋住了。
女使官不忍心地說:「這孩子回去,怕是要哭了吧。藏了這麼久的喜歡,我想特尼王子卻未必會記得她呀。」
萊芙看著在舞池中與陌生貴族舞蹈的玻莉斯,不發一言,只是暗暗握緊了拳頭。
一曲終了。
按照納緹伍茲國舞會的規矩,在舞會主人領了第一支舞之後,宴會才能正式開始。
特尼王子放開了埃里克·弗里曼公主的手 ,舉起酒瓶,將酒液向被堆成塔狀的玻璃酒杯傾倒而下。頓時,散發著濃郁果香的黑紫色葡萄酒液便沖溢了酒杯 。
金髮的王子在象徵性地拿起三杯酒遞給身邊的三位貴族小姐之後,便走到了擺著各種吃食的桌邊,他拿起烤肉刀,在桌上的一只烤牛身上劃了一刀。蜜色的油脂從被劃破的烤牛表皮中流淌出來。
玻莉斯提著裙擺,似乎想要走到離王子近一些的地方,這樣或許才有機會和他搭上幾句話,但又因為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企圖而漲紅了臉 。
但是特尼王子卻不願意久留,那張美麗的嘴唇緊緊抿著,似乎有些失魂落魄地向宴會廳外走去。
「啊,怎麼會這樣……」
「就這麼離開了……」
「王子定是有急事吧……」
特尼王子身邊的侍從笑宴宴地說:「請諸位盡情暢飲,國事繁忙,王子需先行一步了。」
特尼王子才出現了不到一刻鐘,便消失了,而且離開時甚至沒有說什麼話。若是別的王子,也許便要被指責不合禮數了。但是特尼王子則不同,似乎只要被他那雙含著淡淡憂愁地眸子望上一眼,無論他做什麼事情都能被原諒。
玻莉斯鼓著腮幫子,又衝著白袍女使官和棕發騎士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眼神頗像是一個在外受了氣的孩子向著家人尋求依靠,眼中的失望濃郁得可以滴出來。然而宴會還在繼續,玻莉斯終究還沒有落跑,而是繼續努力地與那些她不認識的貴族們攀談,一開始似乎有些緊張,但是現在已經好了許多。
棕發的騎士說:「騎士的主場應該是充滿刀光與血液的,而不是站在舞會的小小角落裡,眼睜睜地看著公主的臉上漸漸掛上憂愁,卻無法用手中砍刀將那些讓她傷心的罪魁禍首們一一消除。如果公主允許我的冒犯,我將拼上性命將那個男人綁到她面前!」
「若是玻莉斯聽到你說的話,」女使官輕聲道,「一定又會臉紅的。」
過了一會兒,萊芙不知怎麼的又突然冒出來一句:「我覺得玻莉斯公主能當王子妃。」
「……」女使官說:「我也這麼認為。」
「出於我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萊芙看看場中,頗有幾分挫敗地覺得在舞會這樣的場合 ,根本就沒有騎士的用武之地。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身後原本用來背砍刀的位置,結果摸了一空,回憶起了在舞會入場時要求交出所有的武器,不由得癟了癟嘴,「如果王子妃選拔的唯一依據就是讓手下的騎士們決一死戰的話。」
「出於對騎士小姐實力的信心,」女使官掩嘴,低低笑了一聲,「我也這麼認為。」
萊芙挺直了背 ,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 。
突然背上被猛地拍了一下,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呦,萊芙小騎士,口氣還真不小。」
轉過頭去,發現這人是蘭斯。這個年輕騎士在經歷了萊芙一個背摔之後,便在騎士團中顏面掃地,失去了一切威信。從此便不再將萊芙當成女孩。
蘭斯差不多已經忘記了在被萊芙掀翻在地、用膝蓋壓在胸口的時候,那種喘不過起來、也爬不起身來的感覺了。他和團里的所有人一樣,以為萊芙只是趁他沒有準備好時候暗算了他。因此一直想要找一個機會來挽回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