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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起來,倒是有萊芙這個老師的蘭斯,縫起來磨磨蹭蹭不說,有時還有尥蹶子不乾的傾向——即便如此,也已經早就開始嫌棄萊芙了。
娜提雅維達將她們的推論和騎士們分享了,於是騎士們很快知道了,手裡縫著的是什麼東西,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雖然明知那些男僕們只是傀儡而已,但是他們畢竟看起來都只是血肉之軀,言行舉止同普通人沒有特別大的差異。現在的衣服原本是傀儡,手中的布塊原本是能活動如常的胳膊、腿、肚皮等等,這種聯想會帶來非常糟糕的生理反應。
萊芙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聽娜提雅維達再重複一遍,還是忍不住喉頭髮癢,像是有東西要湧上來似的。她對於不具有人類形體的怪物,對付起來沒有什麼壓力,但是面對人形怪,即便只是想想都很膈應。
這些傀儡是循環的組成部分,循環卻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對於一件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的模仿。現在這些男僕只是傀儡,也就罷了。但是這個循環產生的契機,那件真的發生過的慘案,參與其中的活生生的人,以及之後被迫捲入循環的人……其中包含著無數的犧牲者,過去有,現在正危在旦夕的人也有,如果不讓這個循環停下來,將來還會有更多。
氣氛逐漸沉重起來,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直到萊芙打破了沉默:「說起來,時近冬至日,你們那兒的布料也越來越多了吧。」
一個騎士說:「我的量比蘭斯還要大,上午給我送來了五件,我好不容易拼好了,縫的時候發現縫錯了,又拆開了。下午居然又多出來一件。在娜提雅維達大人過來之前,我還剩下一大半的活沒有干,恐怕得耗上一夜才行。」
另一個道:「今天白天我實在悶得慌,利安德爾先生和老管事在一天中又只露幾次面而已。再不找人說說話,我就要瘋了。於是和兩個男僕攀談了幾句……看來如果今天不走,明天准能收到兩份布料。」
「我倒是能管住自己,但是那些男僕們卻都騷動得厲害極了,拼了命給我獻殷勤……他們的確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了。不是給我送禮物,就是在我出門的時候硬攔著我。」
「說來實在很怪,一開始的時候,就算是我想和他們說話,他們都不敢理人。但是這幾天一個個地都迫切了起來。一個個猴急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就把我拖到哪兒去糟蹋了……」
「像是丹塞這種有打算的也就罷了。接下就是伊桑,卡諾斯……肉麻的男人一個一個黏上了來。人家丈夫……利安德爾先生還在呢,就敢直接上來撩騷,他們不要命也就罷了,還要連累我。」
在眾人的齊心合力之下,三件衣服很快就縫好了。夜已深了,到了入睡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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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提雅維達和萊芙躺在床上。這回萊芙沒有再客氣地說要去睡地板——因為地板上也極為擁擠。
地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九條大漢。過了不一會兒,出現了此起彼伏、高高低低的呼嚕聲。
娜提雅維達這一夜並沒有在兩人中間放上枕頭或者是毯子來隔開,這說明這一夜「羊毛過敏症」不會犯。萊芙摸清了規律,一旦羊毛過敏症不犯了,那魔龍必定要犯起「怕冷症」了。今夜的魔龍不是一隻被碰一下就要發飆的魔龍。
總之,魔龍有病。
有兩種病。
這兩種病還是交替著來的。
萊芙不想承認,其實她寧可魔龍多犯一點怕冷症——羊毛過敏症一犯,她說不定要被龍尾巴抽,被龍尾巴抽醒的次數體現了她想要蹭到魔龍身邊去的次數,這個次數比起她想像得要多一些。
為了不在困意襲來的時候突然被摸過來取暖的魔龍打斷,萊芙選擇先發制人。反正最終都是要抱著魔龍的,還不如早一些。
萊芙小聲說:「娜提雅維達大人,您冷嗎?」
「嗯?」娜提雅維達似乎沒有聽見,「您說什麼呢?」
萊芙稍微挪近了一點,繼續壓低了聲音:「我問,您冷嗎?」
娜提雅維達說:「能大聲一點嗎?我聽不到呢,騎士小姐。」
萊芙又挪近了一點,聽著周圍的呼嚕聲平穩,以為周圍的騎士們都睡得很熟,於是聲音才敢大了一點:「我說,我抱著你!」
這呼嚕聲突然停了下來,只停了一會兒,很快又打了起來。
娜提雅維達在場,騎士們又是尷尬、又是畏懼的,豈能這麼快就睡著了,不過是在裝睡而已。
此時萊芙也意識到了騎士們在裝睡。
娜提雅維達這時候才仿佛終於聽到了萊芙的話,輕輕笑了一下,說:「您瞧,騎士小姐,您把大家都吵醒了。」話音剛落,欲蓋彌彰的呼嚕聲頓時更響了,「您什麼時候敢說出這樣沒大沒小的話了,真是沒記性。」
言下之意,今天是打算犯羊毛過敏症了。
萊芙說:「可你……沒有放東西隔開……我還以為……」
娜提雅維達頗為無奈:「這是因為,那麼多人,用光了呀。」
萊芙挪著挪著把自己挪到了床邊。為了避免被龍尾巴抽,她得留夠足夠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