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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芙道:「……我們可以用別的方法來治傷。」別的方法是招式五。只要攝取適量龍唾液,就能治好身上的傷。
——為什麼要扯謊?
——在做什麼,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為了不讓娜提雅維達繼續「嚶嚶嚶」。是的,就是因為這個。
萊芙往前湊了湊。
「嚶……」娜提雅維達嬌呼一聲,像是一片纖細的小葉,萊芙只不過輕輕地加了一些力,她便向一側歪倒。
萊芙跟著倒下,眼前一黑,臉埋入了一片柔軟之中,淡淡的檸檬草香味,伴隨著身下人的呼吸時的胸膛起伏,湧入鼻腔之中。
「您沒事吧?」娜提雅維達安撫性地用手托著萊芙的後腦,無意之中阻止了後者想要脫離的舉動。
在呼吸困難之前,萊芙終於得以抬起頭來,已然憋紅了臉。
周圍水汽漫漫,阻礙了視野。眼前只剩下娜提雅維達,她有一種兩人獨處的錯覺。然而黑蛋在水池中撲騰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她突然想起來,不僅黑蛋在這兒,麥德拉也在這兒。現在似乎……似乎不是一個適合檢查傷口,或是治療傷口的時機。
「騎士小姐……治傷……」娜提雅維達攥住萊芙的袖子扯了扯,「嚶嚶嚶……」
萊芙騎龍難下,眼角餘光瞥到了晾在石頭上的一塊不小的布,將那布扯過來,擋住她和娜提雅維達的腦袋。
第224章
溫泉池中, 黑蛋無憂無慮地玩著水。
麥德拉則自發地在水池裡游來游去,將細小的麻布纖維收集起來。
她對于娜提雅維達的感情很複雜。一部分是刻在血脈里的恐懼;另一部分是同樣刻在血脈里的厭惡。與血脈引起的厭惡相比,魔龍的所做所為引起的厭惡只多不少。
分明給萊芙治傷是她的活, 娜提雅維達卻總是要搶著干,而且專橫如斯, 連一個小蟲子包都不給她留下。
有娜提雅維達在, 萊芙更加安全,她也得到了魔龍血變得越來越強, 這兩件都是好事。可她越是擅長治療,無法施展才能引起的憋屈感便越來越強——她總不能要求萊芙「下回專門受個傷,留給我治」。
麥德拉閒著無事,只能偶爾去治治那些看不到她的人,當作練手。回到萊芙身邊之後, 她的任務就變成了殺小魔蟲、撿小布頭……這些小任務還得她主動爭取。
若是放在任何其他人手裡,她這麼厲害的小人一定會被當成寶貝,能時時派上用場, 萊芙卻似乎根本對她沒有什麼期待,不指望她做出什麼貢獻,導致她日益怠惰。這個心思簡單的傢伙無法理解她微妙的心情, 總是將她想得很膚淺, 一見她臉色不高興, 就以為她餓了,就拿食物往她嘴裡塞。
麥德拉收了收肚子,豆粒大小的拳頭裡攥著幾條麻布纖維,安置在石頭的邊緣。
她和黑蛋掉下來沒多久, 這塊石頭上、娜提雅維達和萊芙之外便出現了一層隔斷,她進不去, 裡面發生了什麼,她聽不到也看不到。
——狡猾的魔龍,給萊芙治傷還遮遮掩掩的。
麥德拉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正準備下水,沒想到那層隔斷突然消失無蹤。手撐著棚子,往石頭中央走去,隱隱約約能看到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一層粗麻布從頭開始遮著,上半身只能看到輪廓。
朝下半身看去,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人比下面的人的腿短了一截。
麥德拉才剛走了幾步,上面的人已經揭下麻布坐了起來——居然真的是萊芙。
分明片刻之前,萊芙還被壓在欄杆上,像一條被擺上砧板的、即將被開膛破肚的小魚,娜提雅維達氣勢洶洶、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而不知為何,局勢逆轉……
魔龍一副嬌弱的樣子,這副模樣對於慣常愛扮乖的魔龍而言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現在連萊芙也跟著變得奇怪起來。
麥德拉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被魔龍弄丟了幾年——或是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的記憶,也許萊芙屠龍之術大成,而魔龍受了克制,不得不委身於下、伏低做小。
騎士姑娘鬆開了捂著臉的雙手,露出通紅的雙頰,這略微讓麥德拉稍微找回了一絲熟悉感。
娜提雅維達跟著坐起來,在騎士姑娘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麥德拉支起了耳朵,依稀只能一聲「療效不好」。騎士姑娘小聲辯駁了幾句,娜提雅維達又說了「要繼續檢查」。
萊芙毅然起身,捲起褲腿,邁入水池之中。
黑蛋停止了自娛自樂,打著旋向她躍過來。
萊芙將黑蛋接在手裡,又從水裡撈起了小人放在肩頭,沿著池壁朝外走去。走了幾步,沒見娜提雅維達跟上來,只得停下腳步,向後伸出手,喚了一聲。片刻之後,娜提雅維達牽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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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氣晴朗,陽光下的草地像是浸了油脂一般潤澤。
娜提維維達與老加文有舊要敘,萊芙便沒有跟去,口裡銜著一根草莖,枕著手躺在草地上,閉著眼。
濕潤的微鹹的海風吹來,她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
她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黑蛋在溫泉池子裡泡久了,成了一顆半熟的溫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