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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艾德里安的力氣卻大到了值得她注意的程度。
就像她感受不到踩到一隻螞蟻和踩到一隻螞蚱的區別,但如果踩到了一條小水蛇,她至少會低下頭看一眼。
眼看著刃口快要碰到萊芙的身體,恐怕要在她肚皮上斜剖一刀,艾德里安似乎看出了萊芙眼神中的訝異,輕蔑地哼了一聲,他手里沒有收力,道:「這把刀的材質看起來很奇特,可惜很快就是我的了。」
話音未落,萊芙的手臂一用力,砍刀生生地停住,刀背抵著外套,拍向了艾德里安的臉。
「啪」的一聲脆響,從額頭右側到下頜骨左側拍出了一道血痕,艾德里安的鼻樑直接被打斷了,兩管濃稠的鼻血從變形的鼻頭下淌出來,灰色的眼瞳閃動了幾下,生理性的淚水不可抑制地冒出來,在閃爍的淚光中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萊芙。因為太過驚訝,甚至忘了下一步的動作。
萊芙也同樣不敢置信。
這幾天她飽受打擊,先是為了白島掏光了所有積蓄,甚至淪落到需要一顆未出殼的蛋來資助的程度,剛才又意識到她可能做不了射手,自信心正處於低點。而艾德里安這樣出場淡定、在戰鬥中還敢出言挑釁她的人形對手,讓萊芙忍不住想起極為難纏的利安德爾先生。對於自己實力的估計讓萊芙確信自己會贏,過往的經驗卻讓她做好了大戰幾百回合的準備。
她沒有想到會贏得這麼輕鬆,更沒有想到一招下去,就把對方打哭了。
萊芙衝著艾德里安的胸口踹了一腳,將他踩在腳底,然後扯過那件外套抻了一下。
「不錯的衣服,用來綁你正合適。」外套似乎是用什麼特殊的材質製成的,強度頗高。她從地上撿起一塊手帕,塞進了艾德里安嘴裡,然後將他翻過來,兩隻胳膊反剪在身後,用外套捆住了手腕部位,然後從系統背包里拿出鐵鏈,在外套上再纏上幾圈。
後台的動靜很快就影響了觀眾席,好在外圍增派的官兵早已得到命令,將慌亂的人群疏散開。
「說,你是什麼人?利奧波特?」對於委員會裡未露面的成員,萊芙能想起來的也就只有這個名字,但是她並不覺得會這麼巧。她小心地繞過了倒在地上的年輕女子,推著艾德里安,抵住了櫃門。
「還不快招?!」萊芙粗聲粗氣地催促著,又在艾德里安的小腿上踹了一腳。
艾德里安嗓子裡發出了「嗯嗯」的聲音,用盡全力扭過頭來瞪著萊芙,無聲地控訴著:你親手將我的嘴堵住了,卻又怪我不能說話?
萊芙想起來了,有佩皮斯服毒自盡在前,她擔心艾德里安也會在口中藏毒,在提供足夠的口供之間就一命嗚呼,所以堵上了他的嘴。
鼻血和眼淚都沒有止住,臉上的血痕已經腫了起來,狼狽中帶著一絲滑稽,滑稽裡帶著幾分委屈。雖然艾德里安人高馬大、五官粗笨,但淚流滿面的樣子看起來還是挺可憐的。
萊芙打人形對手的經驗不多,把對手打哭更是破天荒頭一回,看到他這副慘樣,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抱歉」。一扭頭看到倒在了道具堆上的老魔術師提姆,她不相信提姆在這個時候出事只是剛巧發生了舞台事故。
艾德里安脖頸的皮膚泛青,接著出現鱗片的形狀,淚眼中的瞳孔豎了起來,下頜骨向外展開。
在馬戲團演員們四散離開之後,後台一下子空了許多。籠子裡的動物卻無處可躲,驚恐而焦躁地拍打著籠欄。
一個巡邏的軍官打開後台和外頭相連的門,萊芙示意他去查看提姆還有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子。
角落裡的娜提雅維達拿著一個小鐵鍬正在挖著什麼,似有所感地望向萊芙的方向。
萊芙押著艾德里安,正要將他移交給軍官暫時看管,好讓她騰出手來查看那隻柜子的情況,突然發覺原本緊緊捆在他手腕上的外套和鐵鏈居然變鬆了。接著又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艾德里安分明是用後背對著她,但是他的腦袋卻轉了半圈,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依舊在流淚。
「什麼鬼東西?」萊芙出離地迷惑了。
艾德里安出現的時機太巧,頂著一個眾人皆知的身份卻堪稱任性地搞出流血事件,大搖大擺地在她面前暴露了實力,還沒完,這傢伙又展現出了非人類的特徵,現在開始變身了……信息量太高,種種表現似乎都暗示著他似乎應該是一個厲害角色,但是挨了她一下就哭到了現在。
柜子里傳來輕微的響動,但是沒有逃過萊芙的耳朵。這個柜子既然具有空間轉移的功能,委員會確實極有可能將其作為一個通道,但恐怕這件道具在使用上會有一些限制,所以剛才那個躲在柜子里暗中出手的人在櫃門被堵上之後沒法出來,也沒有辦法通過柜子通向的另一個空間離開。而艾德里安雖然和委員會有脫不開的關係,但是他的插手恐怕也讓柜子里的人始料未及,萊芙甚至覺得柜子里的那位和她此刻一樣迷惑。
但是迷惑歸迷惑,萊芙可以確定艾德里安是敵非友,他搞得老魔術師不知生死,剛才又想要對她下殺手,如果不是身上有疑點,便是當場處決了也無可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