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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提雅維達說:「之後很多騎士來到穆爾森林,然後死了。」
「……」萊芙皺起了眉頭,「死的為什麼總是騎士?」
此時,她突然聽到了一種理論上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這是四月的一個早上,雖然不是晚上 ,但是在穆爾森林這樣一個據說經常會出人命的地方。此刻怎麼也不應該這麼熱鬧才是。
「因為……」娜提雅維達扶住萊芙的肩膀,望向萊芙所看的方向,「被稱為的騎士的那批人,似乎都意外的自視甚高 ,而且喜好找死——當然了,可愛的騎士小姐自然不包括在內。」
她們離穆爾森林已經不遠了,而就在穆爾森林的邊緣處,居然已經聚集起另一群人。
騎士們跨著高頭大馬,身披鐵黑色的披風,鎖子甲閃爍著鉛灰色的光,皮靴擦得很亮。從披風的顏色,萊芙可以看出這些騎士的品級並不高,但是他們胸前的綬帶則無疑證明他們已經是由聖職人員承認的見習騎士。
這些都是由神官們從各自的教區選拔上來的。身份不一,有的是貴族之子,有的則是平民子弟。他們就讀於附近的騎士學院。不同於無法靠普通路子成為見習騎士的萊芙,這些人在入學之前就已經拿到了騎士綬帶。在騎士學院進行短期的進修,並且在完成難度適當的任務之後,就可升為正式騎士。
在入學之時,教習神官們對他們說的話慷慨激昂——意思似乎是整片大陸的安危都繫於他們身上——自然讓這些年輕的心膨脹了起來。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見習騎士們,在來到了艾塞亞王國之後,很快聽聞了傳說中吃人的穆爾森林的故事,也聽說了神奇的先知樹枝。接著,他們便同世代以來的很多魯莽的年輕人一樣,相約來闖穆爾森林。
穆爾森林的先知樹,自然不在他們的任務之列。但是他們幻想著,若是自己成了闖過穆爾森林的英雄,定會收到許多姑娘們的花環。
沒有想到,在他們開始探險之前,兩個俊俏的姑娘就過來了。
這些剛剛得到綬帶、還沒有頌讀過幾遍騎士信條的見習騎士們中間傳出了幾聲口哨。
其中一個長著鷹勾鼻子、灰色眼珠的騎士笑道:「呦,看看這是誰來了。兩位美麗的姑娘,是來給我們助興的不成?這地方可危險了,若是被嚇哭了,到時候哥哥們可要將你好好摟一摟,再親一親你被嚇白的小臉蛋。」
他身邊的另一個見習騎士道:「亞隆,可是信條上說……」
亞隆瞪著一雙渾濁的灰眼珠,「嘖」了一聲:「那也得是貴族小姐才配得上尊重,又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過來,就值得我們卑躬屈膝。」
那個稍矮一些的少女沒有做聲,又走向前走了幾步,近到對方足夠看清楚她手中的砍刀。然後偏轉刀刃。反射著透過霧氣的陽光,一道刀光閃到了那個出言不遜的騎士的雙眼,後者抬起手遮了遮眼睛。
「我是來取先知樹枝的。」牧羊少女手舉砍刀,昂起頭來,「若是等會兒誤傷到你,在你哭鼻子的時候,我可不會親吻你的小臉蛋——所以,你們最好,躲遠一點。」
見習騎士們愣了半晌,然後「轟」地一聲,笑了出來。衝著另外一個沒有握著砍刀的、似乎看起來正常一點的白衣姑娘說:「這位小姐,你的女伴是怎麼回事?瘋子就該被關在家裡,而不是放在外面丟人現眼。而且我沒看錯的話,她拿的可是真刀,要是瘋著瘋著,一刀把自己捅了該怎麼辦?」
「要我說你也挺不正常的,」亞隆說著,放肆地打量著娜提雅維達凹凸有致的身體,「正經女孩子可不該到這邊來。」
女使官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她的目光在地上搜尋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哪怕一個她可以藏身其中的草叢。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似有一些苦惱。
萊芙卻聽得很清楚,她握著刀,本想一刀柄敲暈了那人再說。但是她突然聽到從林中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了。
娜提雅維達放棄了尋找草叢,耳朵動了動,望向林中,幽然道:「看來這些人比我想像中的,還喜歡找死。」
亞隆與一眾見習騎士,都拔出了劍,眼中透露著興奮的光。
魔獸的奔跑與嘶吼聲震動了地面。巨獸過處,一路的樹要麼連根拔起,要麼被齊腰截斷。
當看到這個苔蘚綠的魔獸之時,萊芙這才明白了:為何全世界的先知樹都死光了,只有在穆爾森林中才剩下了最後一棵。
若是那魔獸一動不動的話,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山。因為它身上布滿了石塊、泥土與植物。它頭頂上長著的一棵極為高大的樹,樹上有一根金色的樹枝——最後一根先知樹,就長在魔獸的頭頂上。
在魔獸身前,一個粗壯的見習騎士奪命而逃,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救——命,救命……呼……救救我……」
在林子外的騎士們則好整以瑕地舉著劍,布了一個最基礎的騎士陣,等著被活靶子把魔獸引出森林。他們似乎覺得就憑他們手裡的一把練習用劍 ,還有一些紙上談兵的戰鬥理論,就可以把這魔獸擊倒。
萊芙調整著呼吸,平復心情,想要找到一個破綻,加入戰場。
但那個滿臉血污的活靶騎士 ,卻突然衝著她喊道:」萊芙——是你!你怎麼在……這兒……快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