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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監獄對待重囚犯的待遇嗎?我以為入獄是懲罰, 現在看來卻如同遊玩一般。如果囚犯不吃些苦頭,又如何能對自己做的錯事有所反省……」賴安王子顯然不是說給監獄長聽的,而是說給在囚牢之中的萊芙和娜提雅維達聽的。
可是僅僅隔著一層黑簾的距離,囚牢中的兩人卻沒有給出他想要的反應。
賴安王子氣急敗壞地將手伸進囚牢的金屬柵欄之中, 想要撥開那層黑色布簾,沒有想到扯開一層還有一層, 扯開一層還有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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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牢之中,唯一的光源是一盞小小的油燈。
棕發的臉鼓鼓的騎士被娜提雅維達壓在胸口,發出悶悶的聲音。
「放開我,娜提雅維達……現在可不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小囚牢與監獄外面之前消息不通,兩人在這裡隔絕了二十天之久,在這段時間裡,萊芙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在娜提雅維達的慫恿之下,這段時間成了萊芙在接到任務以來最為無憂無慮的日子:人犯生涯總得來說十分安詳而悠閒。
獄卒們相當詭異地盡力滿足她們任何荒唐的條件,她們嘗試了很多小人族特有的玩具,甚至清閒到學了一些民間遊戲的玩法。
娜提雅維達一直都用「之後將會大賺一筆」之類的話來說服她,這讓小人騎士腦中時刻充滿了一種光明的未來圖景。
在這短暫的二十多日裡,她不需要維持著在貴族任務主面前的體面與恭敬,更不需要繃緊了神經時刻準備著與怪物拼命。
這是萊芙在離開埃得村之後少有的體驗。
就在剛才,小人國王終於來向她們提出了要求。
到了這個時候,萊芙才知道,在她安閒的這段時間裡,居然發生了暴-亂。
只要一想到現在外面正在發生流血事故,娜提雅維達的現在試圖逗著她玩的舉動便顯得又冷漠又兒戲。
「如果我鬆開手的話,您想要去做什麼呢?」娜提雅維達輕輕地笑了出聲,愉悅地用手指勾著從萊芙腦袋上的小錐帽沿上冒出來的頭髮絲,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
萊芙脫口而出:「當然是儘快去阻止這一切!」
「可是,您要怎麼阻止這一切呢?」娜提雅維達語氣無波無瀾地發問。
「我……」棕發的臉鼓鼓的騎士突然失聲,同時也停止了雙手的掙扎動作。
娜提雅維達以一種輕盈地舞步一般的步伐,牽著萊芙到床邊坐下,臉上的笑意愈發意味深長起來:「您一定想到了什麼,但是您不願意說出來。既然這樣,我就幫您說好了。
「暴動的根源在於那道異常出現的藍色光芒,小人族視其為聖堆憤怒的預警。可是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那個小人國信仰中的神震怒的原因是什麼,不知道原因,便找不出解決的辦法。
「那麼或許我們可以參照在聖殿歷史上的相似的情況,就在聖殿歷六百五十三年的時候,連年洪水,當時的神官宣稱這是天神震怒的表現。騎士小姐可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
娜提雅維達的語氣很平靜,暗示的信息卻相當危險。
萊芙低下頭,她清楚地知道,其實她在剛剛那一瞬間想到的並不止是這一點,但光是娜提雅維達提到這一點便已經足夠令她擔驚受怕的了。
「當時,人們開始猜測天神震怒的原因,直到洪水退去,其間有無數個被指控瀆神的小村落被屠滅,幾個大國捲入戰火與動亂之中……直到一個勇敢的騎士出現,以生命為代價,平息了天神的怒火,人們才停止了自相殘殺。」
她看著那片將囚牢內外隔開的厚帘子,這片帘子似乎短暫地將她從那種自接到這個任務以來就縈繞在心頭的、難以排遣的憂慮隔在了外面,讓她誤以為好像在這個任務里活下去好像真的這麼容易似的。
萊芙的語氣既崇敬又沉重,「那是被稱為克萊辛之狼的騎士,領主奧古斯特之子,在他死後留下了妻子和三個女兒,後被追封為第十二位光輝聖殿騎士。記載於《十二光輝聖殿騎士異聞錄》第十二卷 上。」
「所以,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小人族自然會將所有可能會導致神憤怒的生靈都排查一遍,我們這些外來者首當其衝,但是柯利弗森林中的普通小人受到波及的範圍也一定不小,更別提在外頭的安全程度還不及國都的監獄。」
娜提雅維達說,「可是騎士小姐不會就這樣袖手旁觀的,您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剩下唯一一種方式,便是去聖堆之中,問一問聖堆中的那個守護者小人族的『神』,它究竟為什麼生氣——便如那個您所崇拜的騎士所做的一樣,只是不知道您能否擁有那份他所不曾擁有的幸運。」
去聖堆之中,這便意味著一場沒有準備過的戰役,這是二者都多少想要避免的事情,儘管有著不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