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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沒完了。
葉竹漪紅唇抿成一條凌厲的直線,她像根擰到極致的弦,全身都緊繃得厲害。
在穆望濘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弦才斷開,葉竹漪近乎脫力地坐到椅子上,垂放在餐桌上的手依稀可見的顫抖。
小喬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緩而慢地吐出一口氣,她朝葉竹漪看去,面露憂色,「葉子……」
「我沒事。」葉竹漪閉了閉眼,喉嚨上下一滾,艱難開口道,「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幫我……」
「我保證,誰都不會說。」小喬立刻舉手正色許諾道,「花瑾我也不告訴。」
一句話就可以聽出來小喬和花瑾進展很快,這本來是一件挺值得開心的事,葉竹漪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她落寞的目光投落到對面的熊貓咖啡杯上。
咖啡杯里的拉花圖案在秦至臻放下杯子時被震散了,亂得不成樣,秦至臻一口都沒喝,就連這一桌的早餐她也一口都沒吃。
「葉子,我們得去化妝了。」小喬看了眼手機上金姐發來的消息提醒道。
葉竹漪稍稍收轉意神,輕輕地「嗯」了一聲,她從餐桌上挑了幾樣平時秦至臻愛吃的,吩咐小喬說:「拿餐盒裝起來吧,等會兒我帶給臻臻。」
小喬依言照做。
秦至臻所用的化妝室是單獨的一間也做休息室用,就在大化妝室的隔壁,平時門都是開著的,這會兒卻是緊閉著。
葉竹漪端著餐盒杵在門前,如果不是餐盒質地結實,可能都要被她捏凹了。她摸不清秦至臻突然不高興的原因。
是純粹的不喜歡穆望濘,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小時候的秦至臻也會突然生悶氣。
最初葉竹漪並不知道秦至臻時常生悶氣是為了什麼,那時候的她還很遲鈍,發覺的時候秦至臻氣都消了,再提及時秦至臻總會彆扭又傲嬌地敷衍過去。
直到升班的那一天,有個女孩兒加入她們湊了個三人行,秦至臻悶了有一個星期葉竹漪才發覺到了不對勁,察覺得太晚,很是難哄。
後來再三追問之下葉竹漪才摸清楚秦至臻生悶氣大多都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覬覦了,或者是有人在沒有經過她本人的允許下碰觸了她的所有物。秦至臻對於被她歸類為屬於自己的人或者物都有很強的占有欲。
葉竹漪至今都記得當時秦至臻扒著小手指,一條一條羅列著說,「她都沒問問我就用了我最喜歡的筆。還有哦,她每次都會從我碗裡夾肉,好討厭的。她還拿你的作業本抄,我還沒對答案呢。她為什麼非得我們放學和她一起回家,明明不順路,每次她和你並排我就得到後面去。她還挽著你胳膊,我都沒挽!」
聽著聽著葉竹漪才恍然明白自己也是秦至臻的所有物之一,所以有人橫插一腳進來,秦至臻會特別的不爽快。
但那是以前,葉竹漪不確定也不敢想現在的自己對於秦至臻而言是否關係已經親密到屬於她的所有物之一,更不清楚現在的秦至臻是否還像以前那麼好哄。
半晌,葉竹漪收回思緒,微不可察地深呼吸了一口氣,扯出一抹笑,抬手敲了敲門。
「誰呀。」裡屋傳來了連蓉的聲音。
葉竹漪不自覺地鬆了口氣,連蓉在房間說明臻臻也在,她喉嚨有些發緊,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是我,葉竹漪。」
她面上掛著幾乎都快僵硬的笑,忐忑不安地等著門被打開,腦子快速運轉著,設想著見到秦至臻該怎麼哄。
屋裡秦至臻坐著看劇本,造型師在給她抓頭髮,聽見葉竹漪的聲音時她眉峰微微挑了挑,不自覺地捏緊了劇本的紙張。
連蓉扭頭對秦至臻說:「是葉老師。」
秦至臻連眼都沒抬一下:「我沒聾。」
「那……我開門了啊。」連蓉抿了抿唇,盯著秦至臻看。
從套房到化妝間,這都十多分鐘了,秦神周身的氣壓只低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連蓉的錯覺,總感覺秦神越看劇本越不爽的樣子。
秦至臻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連蓉手握上門把手,稍微拉開了點,好巧不巧地看見葉竹漪身後路過的穆望濘,穆望濘歪著頭朝連蓉的方向綻出一抹明艷的笑。
妖孽!連蓉心中暗罵了一聲,別開視線對著葉竹漪笑了笑,「葉老師,請——」
「進」字還沒脫出口,秦至臻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連蓉。
「連蓉,問葉老師有沒有事,沒什麼事就關門吧。」
連蓉看見葉竹漪登時煞白了臉,她扭頭看了看秦至臻,又看了眼門外,穆望濘已經走掉了。
啊啊啊!那個妖孽是故意的!剛剛那個笑是分明對秦老師的挑釁!
「額,葉老師。」連蓉撓了撓頭很尷尬,「您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就是看她剛剛沒吃東西,我怕她會胃疼。」葉竹漪勉強維持住笑顏,笑中透著幾分苦澀。
果然,很難哄。
連蓉接過葉竹漪遞來的餐盒,深刻地認知到什麼叫糖里摻著玻璃渣,扎得她這個CP粉小心臟直流血。
一塊門板子隔開了兩個人。門外的人垂眸難掩失落,悠悠地嘆了口氣,揣著萬般不舍轉身離開。門內的人看著餐盒裡自己愛吃的幾樣食物眸光微漾,薄唇抿得很緊。
直到路不平的助理喚人去走位彩排,葉竹漪才見到秦至臻的面。除非演戲需要,兩人之間幾乎沒有多餘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