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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打岔差點忘了。」路不平問化妝師,「還要多久?」
「好了好了。」化妝師收齊化妝品連聲應道。
「好好好。」路不平轉頭對秦至臻說,「來講戲。」
秦至臻斜睨著眼看路不平,心說講戲你也能忘。
路不平訕笑兩聲敷衍了過去,招呼秦至臻、陳銘和徐清風聚在一處講戲。
葉竹漪詢問:「我可以旁聽麼?」
「當然可以。」路不平沖她招手示意她跟上,「多聽聽沒壞處。」
第一遍的講戲只是過一遍流程,之後是走位定點,調整燈光,再然後就是排練。
這一場戲是尹星芒乘船歸國遭遇意外後改乘火車抵達申城,尹忠和前來接她。兄弟十幾年未見,該是親人相見兩行淚,但尹忠和生性多疑,兄弟二人便在回顧溫情的過程中互相試探,而徐清風飾演的尹忠和的親信則要不動聲色地觀察尹星芒。
排練過後,路不平手舞足蹈地和每一位演員細緻地又講了一遍戲,幫助他們更好地調整動作神態。陳銘與秦至臻都沒什麼問題,只是徐清風的表現差了點。
路不平叮囑他:「別總是看鏡頭。」說完又對旁聽的葉竹漪說了一遍,「你也是。記住了麼?」
旁聽生乖乖點頭。
秦至臻朝葉竹漪的方向看去,葉竹漪抱著本子拿著筆縮在一旁,聽得認真記得也認真,特別像個乖巧學生。
趁著路不平和徐清風講戲,秦至臻輕輕地挪動腳,悄無聲息地移到葉竹漪身邊,本子上不是筆記,是畫。
至於畫了什麼,秦至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葉竹漪反應極快地將本子合上了,還夾到了手。
「秦老師,你是貓麼,走路都沒聲響的。」葉竹漪揉著被夾痛的手指頭,佯裝埋怨地嗔道。
軟糯糯的綿軟嗓音聽起來像撒嬌。
「沒聲響才能抓到人開小差。」秦至臻戲謔道。
葉竹漪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攥緊了本子邊緣,「秦老師……」這麼一稱呼還真有學生對上老師的感覺了,她頓了頓試探地問,「您都看見了麼?」
秦至臻觀察到她細微的小動作,揚了揚眉,這麼緊張那幅畫,突如其來地就想逗逗葉竹漪,她故作嚴肅道:「嗯,都看見了。」
語氣這麼嚴肅?葉竹漪有些慌了,拿著本子和筆的手收握得更緊了,她移開視線謙然道:「對不起,秦老師,下次我不偷偷畫你了。」
秦至臻愣了一下,她想著剛剛那幅看著好像有點潦草的畫,伸出手道:「你畫的是我?給我再看看。」
「額,還是不了吧。」葉竹漪將本子往懷裡貼了貼,「挺丑的。」
秦至臻一言不發用眼睛鎖定她。
葉竹漪語無倫次解釋:「我是說我畫的您丑,不是您丑,是我畫的丑。」
「……」秦至臻沒說話,繼續盯著她看。
兩相僵持,葉竹漪敗下陣來,很不情願地磨磨蹭蹭地將本子遞了過去。秦至臻接過本子翻到那一頁看,她頭低垂著,神色莫辨。
但總歸不是開心的表情,葉竹漪再次道歉:「秦老師您別不高興,我下次不畫了。」
秦至臻這才抬頭看她,面上沒什麼表情。
這是真不高興了?葉竹漪手足無措,澄澈的雙眼濕漉漉的,可憐巴巴地看著秦至臻。
像極了家裡那隻做錯事被訓了以後的小奶狗。
秦至臻低輕的笑了一聲。
路不平與徐清風講完戲,攝影和燈光根據之前演員的排練結果也做好了微調,副導走過來提醒秦至臻準備開機拍攝了。
秦至臻點頭應下,走之前她將劇本和小風扇遞給連蓉拿著,最後才把本子還給葉竹漪,說道:「畫技不敢恭維,再練練吧。」
葉竹漪錯愕,她剛準備開口問秦至臻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可以畫還是不可以畫,秦至臻已經走了。
CP粉頭連蓉對小喬使了個眼神,兩人螃蟹似的橫著走近葉竹漪,伸長脖子,瞪眼看葉竹漪的本子。
連蓉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小喬還算沉穩忍住沒發出聲音,但也控制不住嘴角上彎。
本子上的畫如果不說是秦至臻是絕對認不出來畫的是誰,充其量就是個人,不怪秦至臻會那麼說,也是真的挺丑的。
葉竹漪左看看右看看,頹然地垂下拿著本子的手,「我沒什麼畫畫天賦。」
「所以秦老師讓你多練練嘛。」連蓉說。
葉竹漪福至心靈,她訝異地看向連蓉,在連蓉的眼神中她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多練練,想要畫好一幅畫,就要不斷地重複練習。
所以臻臻是讓她多畫畫啊。
葉竹漪將本子重新抱回懷裡,看向火車月台,人群太多,還有機器擋著,一時找不到秦至臻的身影。
要想看到演員只能通過監視器,葉竹漪讓小喬和連蓉找陰涼地呆著,自己走到監視器那,路不平一見她便招呼到身邊,「過來,看看影帝影后飆戲。」
路不平身旁的人挪出位置給葉竹漪,她順勢走過去看向監視器。
月台上人群攢動,秦至臻與陳銘相擁而泣,搖臂轉動,鏡頭拉近。陳銘不愧是老戲骨,眼淚分分鐘就醞釀了出來,他眼裡含著淚卻沒有立刻掉下來,眼中一絲感動在眼淚落下的那一刻倏然消失,眼神變得冷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