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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至臻抬起頭朝秦易韶看過去,神情冷淡,烏沉沉的眸子裡斂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這情況像極了秦至臻被接回秦家的那一天,秦易韶不自覺地往秦至臻跟前走了一步,忐忑道:「你還OK麼?」
「不太OK。」秦至臻垂眸,「直播什麼時候開始?」
這回答讓秦易韶愣了一下:「官博說是和往期節目一樣八點開播。」
手機上的時間不過才晚六點半,可能節目組有什麼事葉竹漪沒看手機,秦至臻自我安慰地猜測了一番撥了連蓉的電話,響了三聲就接通了。
「啊啊啊啊!是秦老師麼!是秦老師吧!你終於聯繫我了嗚嗚嗚,我都擔心死你了,還有葉老師她們,你終於聯繫我了,你都不知道我——」
那一端連蓉驚叫的聲音透著喜悅有些炸耳,「葉竹漪」三個字出現了一次就已經攫住了她的心臟,可連蓉再嘰嘰呱呱繼續說以後就沒了有關葉竹漪的訊息。
秦至臻移遠了手機,「停。」
猶如被按了暫停鍵,如果不是手機還顯示著在通話中,秦至臻都要以為連蓉把她電話給掛了,那一端安靜了,秦至臻清了清嗓子:「連蓉,幫我定今天去海市的機票越早越好。」
「臥槽!你瘋啦。」秦易韶瞪大了眼,她壓低了嗓子用氣音說,「就你現在的狀態,奶奶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連蓉聽到了秦易韶的聲音也猶豫了:「秦老師你是想去找葉老師麼?要不你在家歇歇,我替你去唄。」
「不行。」秦至臻抿了抿乾裂的唇,艱澀開口,「我答應過她的……要去接她。」
「接誰?」秦易韶沒聽清。
「我在看機票了,還能定的就是九點十分的,到海市差不多是凌晨一點了。」連蓉頓了一會兒說,「阿對了,我之前和小喬聊天她說葉老師準備錄完節目再定機票回申城,額,如果九點二十的趕不上還有十點半的。」
話音未落,門被敲響,秦易韶去開了門,門外秦家的保姆周素臉上立即浮起笑意,探頭道:「臻臻,飯菜都做好了,下樓吃吧。」
「好的,周阿姨。」秦至臻拿開手機說,「等會兒就去。」
門被關上後秦至臻對手機那端的連蓉說:「就九點二十的。」
秦易韶:「九點……你能趕的去機場麼。」
秦易韶掛了電話往門方向走與秦易韶擦身時說:「應該問你能不能趕得及。」
剛下一層樓梯,秦至臻聽見了樓上秦易韶罵了一聲。
「我靠,秦至臻你又套路我。」
*
節目開播前兩個小時造型師再一次給嘉賓補妝,節目組的PD帶所有嘉賓預先走了一遍大致流程,將所有的會提到的問題都給嘉賓過目確認無誤。這期間葉竹漪將手機放在了包里,開了靜音,手機買包裡層亮著屏幕毫無聲響。
因為時間倉促,等流程過完就到了開播時間,八點整《真情》這檔節目按時播出。前半小時是主持人廢話加煽情影片,之後的一個半小時是分別採訪請來的嘉賓。
葉竹漪進房間被採訪時穆望濘剛出來,彼時穆望濘的笑裡藏刀式發言已經引得彈幕滿屏飛,屋裡的主持人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渾然不知下一位更令人招架不住。
主持人問:「在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你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葉竹漪朝沙發裡面坐了些,肩膀不自覺地內縮:「當時年紀小,覺得不可置信以及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沒想到自己挺崇拜的男明星會是自己的父親,也沒想到原來藝人和藝人的家人演技素養都那麼高,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主持人撲著厚厚一層粉的臉上浮著略顯尷尬的神情,她接不上話只能幹笑兩聲,切到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會比較尖銳。」
主持人頓了頓,她剛剛這樣問穆望濘時被穆望濘打斷了,當時穆望濘笑得梨渦深深,很甜美,開口卻是一句「尖銳的就別問了,問點圓潤的」,直接給主持人整懵了。
葉竹漪氣定神閒,微微頷首。
主持人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你介不介意親生父母都不選擇養你這件事,恨不恨他們呢?」
白熾燈下葉竹漪面如冷玉,透著股冷感病弱的蒼白,五官精緻輪廓鮮明。觀眾的注意力本應該被她這一副好皮囊給吸引的,可鏡頭幾乎是懟臉地切到她那時,屏幕前大部分的觀眾都只注意到她的神情。
從猶如聽到一個笑話的嘲諷表情到憤怒到委屈到麻木呆滯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盡顯層次。最終,她笑了笑,有種風輕雲淡的意味在裡面,「我恐怕還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修到聖光。」
葉竹漪的回答不過一小時就登上了微博熱搜榜並出圈了,短視頻里許多人都在引用這句話回懟白蓮花聖母行為。
這樣一句回答以及之後的問題葉竹漪都是模稜兩可的態度,讓原以為不過是一場認親秀的觀眾對節目有了不一樣的期待,也讓趙淑秀和節目組有了更多的不安和忐忑,但節目的收視率瘋長,節目組也就顧不上結局到底是大團圓還是分崩離析了。
於是這一天以直播形式見證一代影帝認親的《真情》節目在最後白熱化的一個半小時裡迎來了有史以來的流量巔峰。屏幕前的觀眾在前三十分鐘被作為一個不合格的老父親獨白感動哭,鏡頭裡的穆文松滄桑憔悴,態度誠懇,情到深處幾度哽咽,他的母親趙淑秀也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