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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雙手,從前可是抓人脖頸要人性命的,現在卻在這兒與這些死物相伴,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普釋眼見拿著鋸子的大手掌來回鋸著木頭,腦海當中湧現的是二十多年前,關勝用他那一雙特製的鐵爪子要人性命的場景。
關勝仿佛聽不到一般,鋸木頭的動作不曾有任何的停頓,村子裡面的人不多,房屋中間的間隔也很遠,不會有人聽到普釋的話。
普釋見關勝不理會他,又自顧自的說道:「我聽聞師兄你有兩個兒女,他們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對你也是十分的孝順……」
普釋話沒說完,關勝便已經抬頭看向他,手中的鋸子握的更緊了,仿佛這不是鋸子而是隨時可能要人命的武器。
「我不許你去碰他們。」
見關勝終於是開口了,普釋臉上的笑容更加狡猾肆意了,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出家人會有的表情,「師兄你終於肯認我了,按理來說你的兒女那就是我的侄子侄女兒,從未見過我也是要給他們一些見面禮才是。」
「但只可惜我現在身為出家人,身無長物,實在是沒有顏面去見侄子侄女兒,但我又十分的想念師兄,日後恐怕是不能常來了。」
關勝的心並沒有因為普釋的這話而放下心來,這傢伙分明就是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找到了他,怎麼可能只是來說兩句不咸不淡的話就輕易離開。
果然下一秒,普釋的話驗證了關勝的這種猜想。
「日後師兄想念我了,可以隨時來法華寺找我,我現在在那兒出家為僧,當然如果師兄不來,我又太想念師兄了,只好親自過來了,到那時候讓侄子侄女兒看到我兩手空空,我可是會很尷尬的。」
普釋說著起身往院外走,關勝看著他走出去,又看著他把缽盂當中的米飯扔到路邊,施施然離去。
關勝來到村子裡住了很多年,這就是京城郊外,距離京城很近,對於京城他還算是有一些了解的,法華寺不是皇家寺廟嗎?
本以為普釋就只是假扮遊方和尚而已,現在他也出家的寺廟,這是不是也說明他不是獨自一個人,能夠在皇寺出家很有可能是和皇家的人有關係。
還有普釋這次來找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因為投靠了什麼人,想要拉著他一起下水嗎?
關勝百思不得其解,二十年的平靜生活被打破了,也沒有了繼續做木工的心思,就只是盯著普釋離開的方向兀自出神。
姜岩和靈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在院子裡看著夕陽發呆的關勝,一動也不動,甚至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知道還以往這是一座雕像呢。
「爹,你在幹什麼?」靈山放下東西,伸手在關勝面前晃了晃問道。
關勝出身太久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無事,你們回來了,都買了什麼東西?」
靈珊不疑有他,轉而和關勝說起他們買的東西。
姜岩注意到門口大樹下那隻大黃狗正在吃著的米飯,關勝節儉,飯菜不壞是不會給狗吃的,更別說還是白.花.花的米飯了。
還有關勝那一截鋸歪了的木頭,別說關勝還會武功,就是他不會武功做了多少年木工也不會把木頭給鋸歪了,可見在鋸的時候他心思不淨。
隨後姜岩瞥見一旁凳子前,有兩道很深的腳印,看那樣子應該是會武功的人坐在凳子上踩出來的,目光看向關勝的腳,只從大小上來看那就不是關勝的腳印。
剛剛有人來了?還是一個會武功的人,但關勝卻一個字都沒說。
「對了爹,茂春他就要成親了,這兩天他可有過來?」姜岩狀似無意的問道。
「沒有啊,想必是被他額娘看的緊出不來,你在城裡可有聽說他新婚妻子是什麼樣的人?」關勝沒有察覺到姜岩有異的神情說道。
「聽說是本來要去參加選秀的秀女,被他額娘硬生生的給搶過來了,想來應該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吧。」靈珊想了一下說道。
也正是因為格格娶兒媳婦兒,才會給她們這些繡娘放假三天的,不然她今天哪有功夫去採買這些東西啊。
姜岩又看了一眼凳子前面的腳印,不是關勝的也不是寧茂春的,那會是哪個會武功的人留下的?這村子裡面的人可沒有會武功的,所以應該是從外面來的。
姜岩垂眸思索著,再次抬頭的時候靈珊已經和關勝把東西拿到屋裡去了。
環視著四周,現在正是傍晚時分,不管是外出還是去田地里的人都回來了,在院外結伴而行,聊著家常話。
心中對今日來家中的人已經有了猜測,接下來就只剩下驗證了。
夜晚,萬籟俱寂,所有人都秉持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規律,除了蛐蛐的聲音沒有其他聲音。
而就在這樣的夜晚裡,關勝一身夜行衣趁著夜色出了門,前往距離村落幾十里外的法華寺,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一條尾巴。
當姜岩看到法華寺的時候肯定了白日裡的猜測,果然來找關勝的就是普釋。
眼見關勝進去了,姜岩同樣縱身躍進去,已經深夜,但寺廟當中依舊燈火通明,白日裡會有人來進香,也就只有夜晚,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大塊幕布一樣,遮住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只有這時候才可以做他們自己的事情。
眼見關勝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沒有躲避身形,很快被一群年輕和尚給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