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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雖然是第一個被太宰治擊暈的,但除此之外卻在戰鬥中沒受到多少傷害。
太宰治命令港口黑手黨的成員要活捉他,從他的口中問詢出相關的情報,手段稍稍重一點也無所謂。
這個名為海原友一的男人沒等刑訊組的人拷問幾下,便抖豆子一樣地把情報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個男人也是被長生不老吸引過去的,青木宗太雖然改頭換面,甚至連性別也變了,但終究是需要錢財和人脈的,而海原友一被他吸納為同伴後,利用賢者之水的名頭也發展出了不少人脈和勢力,在當上了日無鎮的鎮長後,反過來庇佑青木宗太做實驗。
眾所周知,這種藥物如果想要確定成效的話,是需要人體實驗的,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遇害的那位隸屬於組織的DKP製藥社長麻田隆史會散播那些藥物,甚至波及到自己的秘書母親身上了。
但也正是因為冬美香身為麻田隆史的秘書,她才能在被組織發現之前將麻田隆史殺掉,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以青木宗太、海原友一、田島拓郎三人為中心的渠道建立起來,他們把日無鎮當做根據地,讓田島拓郎把藥水帶到各地,對於有錢人就給副作用少、趨於成熟的藥水,也就是『賢者之水』,對於沒有錢的,就讓他們喝下還在實驗中的樣本,以此來調整改進賢者之水。
死在賢者之水副作用下的人數不勝數,但是因為他們挑中的試藥者要麼是邊緣人物,要麼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來尋找的放逐者,再加上死去的人們屍體要麼會變成脫水的焦炭,要麼就是乾脆變成一灘水,就連屍體也不會留下,這麼多年下來,竟沒有人察覺到他們的動靜。
他們的手上都沾染著看不見的血液,哪怕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死在他們手裡的人甚至比戰功赫赫的中島敦與中原中也還要多。
「首領,海原友一已經把知道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報告呈遞給您了。」中島敦單膝跪在太宰治的面前,頭也不敢抬。
他能察覺到太宰治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那股黑暗粘稠的氣息比以往還要明顯。
中島敦不敢亂猜測,只能竭力地收縮著自己的存在感。
「哦?」太宰治翻開了中島敦交上來的文件,嘩啦啦的翻頁聲迅速響起,幾乎是短短一瞬他便把報告上的文字全部閱讀完畢。
「已經確定全部都說出來了的話,就處理掉吧。」太宰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決定了海原友一的結局。
「是——需要通知武裝偵探社那邊一句嗎?畢竟是他們找到了人魚病的源頭……」
「敦君。」
太宰治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得像是蝴蝶停留在花蕊上扇動翅膀一樣。
然而這樣輕柔的聲音卻是宛如驟然炸響的雷霆一樣讓中島敦面色蒼白、頭低得更低了:「非常抱歉太宰先生,我不該擅自揣測您的打算……」
「知道就好,不該問的你不需要問,敦君,你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即可。」
太宰治目光冷淡地看著中島敦恭敬地退下,但是當他的目光在掃過自己身旁空蕩的位置時,心情變得更加惡劣了。
雖然是他先選擇疏遠會擾亂自己心緒的荒木空世,但是荒木空世不在他身邊時,太宰治卻又覺得不愉快起來。
太宰治當然知道自己的性格彆扭又難纏,任性又妄為,在另一個世界裡他作為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尚且還能有國木田獨步那個操勞人和中島敦這個學生關心,但作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哪怕是揣摩他的心情都是禁忌。
——你這麼關心首領的心情,難不成是想要藉此獲得什麼好處?
況且也不是沒有自以為是的蠢貨因此犯了太宰治的忌諱,現在人影都不見了。
這樣的默認規則讓太宰治和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們距離得更加遙遠了,也無怪太宰治在聖誕之夜喝醉酒,覺得那麼寂寞了。
而唯一一個跨越了這堵孤獨的城牆,來到太宰治身邊的人,卻被膽小的太宰治自己給推開了。
他當然看出來了,被自己疏遠時荒木空世不解和疑惑的神情,讓太宰治的心臟被無形的手給揪緊一樣,陣陣發痛。
尤其是荒木空世並沒有生氣,反而在自己需要的時候依然陪伴著他,這種寬容的關懷與愛護只會讓太宰治更加慌張,從而把荒木空世也推得更加遠了。
太宰治坐在寬闊得幾近冰冷的首領辦公室里,他枯坐了一陣子,隨後撥通了秘書芥川銀的專線電話:「銀,空世現在在哪裡?」
芥川銀一絲不苟地回復道:「首領,空世大人正在返回大樓的路上,請問需要我為您轉接到他的手機嗎?」
「不,不用了,就這樣吧。」太宰治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在一絲帶著腥甜的疼痛於口腔里瀰漫開來後,他吞下了軟弱之語,淡淡地吐出了自己的回覆。
掛斷了電話後,太宰治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忽然苦笑地自言自語道:「不管哪個世界線,太宰治終究還是個膽小鬼嗎……」
荒木空世坐在轎車上,手裡抓著的那幾隻觸手已經被保鏢們要來的環保袋給裝了進去,他瀏覽著買來的菜譜,心裡盤算著給太宰治加餐進補,但是原本行駛中的轎車卻驟然踩下了急剎車,讓他整個人因為慣性而往前滑動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