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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太宰治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迅速地翻閱著這些畫作,在這數十張的畫作中,很明顯地能夠感受到工藤新一在畫畫上的飛速進步,他一開始或許只有簡單的基礎,但不知不覺中畫出來的東西,已經能夠讓外行人都為之駐足了。
若是一些天賦平庸的藝術家看到了,或許會願意花大價格和工藤新一交換也不一定。
太宰治的手並未停下,直到他翻越到了一張畫。
這幅畫也是星空,但和其他占據了大部分白紙畫面的畫作不同,星空是被圈定在了一雙眼睛的裡面,就像是什麼存在正透過這雙星空之眼,無悲無喜地俯瞰著繁華的人間一樣。
太宰治沒有說話,甚至在這一刻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呼吸和思考有了短暫的停頓——他見過這雙眼睛,在荒木空世的身上。
太宰治輕輕地將這疊畫放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讓因為看過畫作後微微發燙的眼睛獲得了短暫的休憩。
「這下可有點難辦了啊……能夠讓神明都動心的傢伙,我要怎麼才能打敗啊……」
荒木空世不是人類,甚至也不是中原中也這樣被人為製造出來的『神明』,而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被人類從天外召喚到此世的存在。
太宰治頭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呆,隨後將這些畫塞回了保險箱裡,重新鎖上了。
他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疑問卻更多了。
能夠讓『神明』都動心的、甚至留在此世努力尋找的『白月光』,說不定會是那種溫柔又體貼,而且擁有堅定意志、並且為之奮鬥到最後的角色——而這些特質太宰治自認為是和自己無關的。
最糟糕的是,那位『白月光』說不定已經死了,所以荒木空世才會用那種動搖的眼神看著太宰治。
看來那位『白月光』會是一位勁敵,太宰治在思索著自己是否應該轉換下思路,比起讓荒木空世意識到自己和『白月光』的不同,讓他專注於自己和『白月光』的『相同』或許效果會更好?
「等會去找找空世吧。」
首領太宰治潛藏在太宰治的意識之海里,雖然這位同居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但他在清醒的時候依然可以通過太宰治的感官來認知世界,因此這一次的調查他並沒有錯過。
荒木空世的來歷並不簡單,首領太宰治當然知道,但當時的他情緒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有一根能夠拉住他的稻草出現,首領太宰治也會牢牢抓緊,更何況荒木空世還那麼特殊、
他當然也猜測過荒木空世的來歷,但首領太宰治不曾想到,自己的戀人竟然會是來自天外的存在。
而當首領太宰治聽到了年少的自己喃喃囈語時,他的靈魂在意識之海里動了動,竟然產生了另一個念頭——荒木空世還記得自己!既然他是神明的話,或許自己的靈魂重生到少年時期的自己身上,就是他的手筆!
首領太宰治毫不猶豫地相信少年太宰治口中所說的那位『白月光』就是指的自己。
那團白色半透明的靈魂這下子真的像是水母一樣在意識之海里上下左右地遊動起來了,不過首領太宰治高興了沒一會兒,卻又想起自己不過是這個軀體的借住人,是返回人間的迷途之魂,若是少年太宰治沒有睡著的話,他根本無法操控軀體。
想到這裡,首領太宰治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股寒冷所侵蝕,而白色半透明的靈魂,此刻顏色也改變了,變成了蜷縮成一團的藍色水母。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反正他們都是太宰治,為什麼不乾脆占據這個軀體呢?
在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首領太宰治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未眷戀過自己的性命,在失去荒木空世後,他所剩下的那一點靈魂也徹底擺脫了對塵世的留戀,在等到最後的執念達成後,首領太宰治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天台,然後從頂樓一躍而下。
雖然等待著他的並不是預想中的永恆長眠,但只要首領太宰治願意,他可以一直沉睡在少年太宰治的意識之海深處,直到少年的自己衰老死亡,恐怕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軀體裡還住著另一個住客。
但是荒木空世出現了,他的出現讓首領太宰治看到了一絲希望,所以他才會比前幾年更加活躍地浮出意識之海,而現在,在首領太宰治得知荒木空世還記得自己時,他原本早已荒蕪的內心,又重新燃燒起了野望。
以及嫉妒。
首領太宰治無法克制自己的嫉妒,尤其是當他看到年少的自己挨著荒木空世撒嬌、或者是愉快地為荒木空世挑選著禮物時,冰冷黑暗的嫉妒之水便纏繞在了他的靈魂上,讓首領太宰治倍感煎熬。
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親近,就讓首領太宰治感到痛苦了,那麼倘若年少的太宰治真的成功追求到了荒木空世的話——首領太宰治不願想這種情況,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的確存在——那他難道還要被束縛在這個軀殼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曾經的戀人和另一個自己相親相愛嗎?
當過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自然和尚且年輕稚嫩的自己不一樣,雖然都是同一個靈魂,但不同的經歷造就了他們不同的性格,以及在實現目標時的不同手段。
如果說年少的太宰治會選擇更加直接了斷的方法,那麼首領太宰治會選擇更加激進、贏面卻更大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