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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並不意外太宰治能夠看穿白袍人另有幕後指使者,對於太宰治來說,如果連這種程度也看不穿的話,他早就在之前的龍頭抗爭中和其他組織勢力一樣,化為紛爭的墊腳石了。
是以面對太宰治的挑釁,他若有所思,篤定的聲音通過代理的白袍人傳遞出去:「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啊——那麼你知道,為什麼他唯獨對你那麼特殊?」
首領太宰治目光微閃,他早有預感,年輕太宰治找到了那決定性的證據時,也不過是證實了他的預感沒有錯。
可是身為高維存在、堂堂神明的荒木空世,為什麼要化作人類,為什麼要留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願意和自己成為戀人——為什麼,偏偏只有他是被選中的,為什麼自己會重生——這一疑問在首領太宰治,以及年輕的太宰治心中埋藏得很深。
太宰治是膽小鬼,他們害怕去探究這個問題的答案後,會讓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眼睜睜地從掌心裡溜走。
所以他們下意識地都選擇了迴避與拖延,既然這樣過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那就繼續維持下去吧。
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給太宰治機會,繼續當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他幾乎是殘忍又好奇地撕裂開了這個謎團,然後將血淋淋的問題丟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荒木空世對太宰治當然是特殊的,他來到橫濱後根本都不曾有意掩蓋過自己的行蹤,哪怕是在擂缽街,也有部分人知道新神是為了尋找一個人類才降臨到世間的。
他尋找的當然是太宰治,那麼到底是什麼讓荒木空世哪怕是逆轉時間,也要找到他,留在他身邊?
就算太宰治很想說這就是愛情,但過於清醒的理智讓他根本沒辦法把這個當做答案。
首領太宰治冷笑了一聲,開口道:「這當然是因為我們情比金堅,命中注定,緣定三生,沒有人愛的單身狗是無法理解愛情的美妙呢。」
「看來你也不知道啊……還是說,不敢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太宰治對他來說也已經沒有用了。
在目睹荒木空世跳樓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確也陷入了短暫的震驚之中,雖然大部分是他裝出來的,但少部分的內心他的確是在惋惜,不過很快,陀思妥耶夫斯基意識到荒木空世是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能夠在擂缽街被冠上『新神』之名的存在,並且主動選擇了躍下的荒木空世,難道不是為了離開沒有去路的牢籠而做出的選擇嗎?
澀澤龍彥沒有心思去檢查荒木空世到底死了沒,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卻不一樣,荒木空世的屍體不翼而飛,還能看到草地上被人行走踩出的痕跡,陀思妥耶夫斯基便確定了荒木空世的確沒有死,並且身份值得探究。
托陀思妥耶夫斯基花費了一點功夫,幫荒木空世收了尾,並且偽造出了一具屍體,讓澀澤龍彥誤以為他已經死亡了——在現下的橫濱里,最不缺少的身邊時無主的屍體了。
而被內心的空洞不斷驅使著向前、卻又不知道自己缺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白麒麟,要比那個曾經理智而清醒的澀澤龍彥好欺騙多了,況且對於陀思妥耶夫斯基來說,一個有欲求有追逐、內心空洞的白麒麟,比能夠得到安寧的澀澤龍彥要更有利用價值。
在說動澀澤龍彥為這一場抗爭畫下圓滿的句號時,陀思妥耶夫斯基趁亂抽空在各方勢力的情報系統里轉悠了一圈,然後得到了荒木空世有可能是被召喚至現世邪神的結論,雖然讓他頗為好奇的那個工藤優作扔下去的保險箱中放著的畫作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是因為太宰治先他一步把保險箱弄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只能惋惜自己發現得太晚。
不過現在也不遲,尤其是當陀思妥耶夫斯基旁觀到太宰治居然親身上陣,來圍堵澀澤龍彥時,他幾乎都要捧腹大笑了,並且為上天這麼偏愛他而感到由衷地愉悅,竟然將已經收集完線索的人送到了他的面前,來解答他的疑惑。
這也是為什麼,太宰治會被白袍人帶走,而不是和其他圍堵截殺澀澤龍彥的異能者一樣,被掩埋在瓦礫廢墟之中的緣故,因為陀思妥耶夫斯基需要從太宰治的身上得到答案。
「真沒有想到,這個無趣的世界竟然會得到那種存在的眷顧垂憐……」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的笑容克制不住地往上揚。
他會去調查的,調查為什麼荒木空世這樣的存在會對太宰治另眼相看,然後,陀思妥耶夫斯基會想方設法,利用巧舌詭計,將這份殊榮得到手。
第80章 龍頭戰
首領太宰治沒有出聲,他垂下頭,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會按照自己所料想的那樣,代替自己去調查這一切的源頭與真相。
不知道魔人從他身上確認荒木空世的身份和特別後,知道了太宰治反過來利用他來獲得疑惑的真相,會是什麼感受?
但就算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太宰治在利用他,恐怕也會欣然地上鉤吧,畢竟首領太宰治在方才陀思妥耶夫斯基套話時,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是給了他答案。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開口,或許是已經離開去尋找太宰治拋出問題的答案了,又或許是他依然站在觀賞這一場戲劇的最優席位上,等待著盛大的落幕。
首領太宰治眼前視線搖曳,他知道這是被自己壓到了意識深海底部的年輕太宰治要醒來的症狀,這一次他毫無反抗,任由年輕的自己代替自己的意識浮出到表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