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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處理很理智,也很冷靜,有人脈有勢力的人加以拉攏,無權無勢的人則加以收買,利用將他們從異空間中救出的恩情做要挾,讓港口黑手黨攫取了不少好處。
「……」中島敦做完匯報,他回頭看了看緊閉著的首領辦公室大門,隨後邁開了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那個越來越陰森冷漠的地方。
自從荒木空世消失後,太宰治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發布任務外,幾乎不再見任何人了,就算偶爾露出的笑容,也都是冰冷得毫無溫度。
中島敦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預感,太宰治的一部分,在那一日已經隨著荒木空世的消失而一併死去了,還活著的部分則背負著無法解脫的詛咒。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勸解太宰治,中島敦甚至自己還背負著被自己殺掉的院長的詛咒,況且太宰治比他要聰慧敏銳那麼多,想不開的話,又該如何勸阻?
最終,中島敦數次張開的唇,也只能默默閉上。
織田作之助被港口黑手黨放走的那一日,正是夕陽落山之時,他被放離的地點是人跡罕至的偏僻之地,所幸一旁就是河道,沿著河道順流走,就能回到城市裡了。
「嗯?」正是在這時,織田作之助看到了有黑影在河坡上出現,化身為銳利刀刃的黑色光芒向著他刺來。
織田作之助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並且把襲擊自己的人給制服住了——他撿到了一隻凶暴卻又餓得昏厥過去的病弱垂耳兔。
芥川龍之介已經出現,並且正準備通過武裝偵探社的測試。
「要加快計劃的速度了。」
太宰治閉上因為使用過度而發燙的眼睛,讓已經有數日不曾好好休息過的大腦短暫地休憩了一會兒,隨後又再度投入到了高速運轉之中。
其實若是按照他的計劃,荒木空世的存在本就是意料之外,眼下的這一切有條不紊地按照太宰治的計劃發展著,這才是他原本計劃的道路。
荒木空世只是一個意外,是樂曲之中不該出現的音符,是棋盤之上冒出來的第三方棋子,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這般擾亂著太宰治的心緒。
因為荒木空世,太宰治的計劃其實已經有許久都沒有推進過了,他甚至有了自己可以再多留下一點時間,再多和荒木空世待一陣子的貪戀。
如果荒木空世仍然還在他的身邊,或許太宰治會動搖到改變自己的計劃,那樣很危險。
所以荒木空世的死亡,只是讓太宰治能夠回到原本的計劃正道上。
太宰治耐心地等待著芥川龍之介融入到武裝偵探社之中,然後讓自己的學生,中島敦把放有芥川銀照片的信件交給武裝偵探社。
他知道如果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遇上了,那封信件與照片一定會被芥川龍之介看到,而早已被下令『打探銀消息的人,等同於打探港口黑手黨首領,一律格殺勿論』的中島敦,會與芥川龍之介交戰。
最終,芥川龍之介會莽入港口黑手黨,然後,便是太宰治最終計劃的執行一刻了。
其實當這一刻真實來臨時,太宰治竟然沒有多少實感,他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會感到滿足,會感到慰藉,會覺得解脫,但這些情感只浮現出了短暫一瞬,最後殘留的,卻是刻骨的寂寞。
太宰治原本猶豫過,要不要在死之前見織田作之助一面,之前因為荒木空世的死亡,他心神慌亂,更何況那種場景下並不是打招呼的好時機。
後來知曉荒木空世可以說是為了織田作之助而死亡的,一邊是自己可以為之而死的親友,一邊是自己想要為其而生的戀人,哪怕是太宰治,也有片刻的糾結。
但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才對,況且自己很快就能去陪伴荒木空世了,在這個上面糾結怨懟,反而會讓罪魁禍首拍手稱快。
太宰治來到了『LUPIN』酒吧里,這裡曾經是他、織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三人曾經一起碰頭的地方,在這裡留下了許多的回憶——雖然那只是另一個世界線里發生的,但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太宰治總算能夠暫時緩一口氣了。
名為『LUNPIN』的就把不論是薰染上菸草的牆壁,隨著時間流逝已經幾乎變成黑色的住址,還是牆上的酒櫃和照明,都同樣地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洗禮。
店面很小,如果有客人來了,行人們就會與他擦身而過吧,構成了店內空間的要素都不是很明顯,但卻令人感到親切,這個空間就是為了和別人一起度過私密時光而造的。
太宰治坐在了織田作之助隔壁的座位上,他叫了一杯螺絲錐子(gimelt),酒保很快用利落的手法為他端上了酒,巨碩的冰塊清脆地敲擊著杯麵,讓琥珀色的醇厚酒液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太宰治笑了笑,對織田作之助自我介紹道:「我是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為了那個不知輕重去闖港口黑手黨總部的笨蛋弟子芥川龍之介,港口黑手黨的內奸會來到這裡和他接頭——但織田作之助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出現的『內奸』,竟然會是曾經見過的鳶發青年。
太宰治對著織田作之助輕聲地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語,諸如自己前不久獨自處理的啞丨彈,諸如和戀人一起改造過的硬豆腐,他讓織田作之助品嘗的時候小心一點,說不定會把牙齒都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