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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戰爭。】年輕的太宰治接過了話頭。
是的,這並不是屬於正義一方的太宰治和屬於邪惡一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戰鬥,而是屬於情敵的鬥爭。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情場上表現出來的模樣和他以往作為敵人時的模樣截然不同,充滿熱情、主動、並且十分狂熱。
錯誤預估了敵人的太宰治會落入到這般境地,也不難理解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輸。】兩個太宰治同時說道,他們的目光看向了似乎已經勝券在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露出了一個坦然笑容。
「空世,你看著我,請你看著我,好嗎?」
太宰治輕聲呼喚著黑髮的愛人,在他苦苦哀求了好一陣子後,荒木空世似乎才終於收拾好無法控制的情緒,一雙幽深的黑眸抬起,將目光落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於是太宰治拿著槍,指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經深刻意識到魔人可怕之處的太宰治可不敢賭對方還有沒有更多的底牌——他後退著走到了身後那個聞名橫濱市內的開闊觀景露台上,原本繚繞在橫濱市上空的那些白霧正在退去,看來對付澀澤龍彥的那場戰鬥是中島敦他們的勝利。
太宰治面朝著荒木空世,背對著重新變得熱鬧起來的城市夜空,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露台邊緣架著的高台上。
那座高台大抵是準備給一些樂團用來表演的,在前方設置了階梯,只是太宰治若是再往後退去,那麼他便會從這棟高樓大廈上墜落下去。
「太宰!」荒木空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雖然他依然還懷抱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無法從受傷的後裔身邊走開,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慌亂了起來。
太宰治的手依然指著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聲音很平靜,不管是首領太宰治還是年輕的太宰治,在這一刻他們都是『太宰治』,以太宰治的身份對著黑髮的神明開口道:「空世,你要選誰?」
同樣的話語曾經被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詢問過,那個時候荒木空世在本能的驅使下說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可是現在荒木空世非常明白,如果自己說出的不是太宰治的名字,那麼太宰治就會從遙遙高空上跳下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命壓在了情場的賭桌上,太宰治這一次也是,並且他更加狠絕,全部□□,如果荒木空世選擇的是太宰治,那么正在被治癒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會因為臟器破裂失血而亡;如果荒木空世選擇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只要他有一絲遲疑,那麼從這高空上跳下去的太宰治必死無疑。
荒木空世正在治療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註定無法距離魔人太遠,而力量也在被源源不斷地分去,就算他試圖兩個都救下,也終究力不能及。
太宰治沒有給荒木空世更多思考的時間,他在說完那句「你要選誰」後,便立刻收起了手中的槍枝,雙手張開從露台的邊緣向著後方空無一物的高空倒了下去。
寒風呼呼地吹動著太宰治的背脊,讓他的風衣宛如一隻斷翼的飛鳥一樣不斷飄動著,雖然這棟樓看著很高,可是從露台上墜落到地面,只需要短短不到5秒的時間。
荒木空世的大腦在那一刻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海里閃過了無數個畫面,那些畫面根本微不足道,此時卻宛如鑽石切開的那些細小切面一樣在閃閃發光:那是狡黠笑著的太宰治,有故意做出一副委屈模樣的太宰治,一臉疲憊的太宰治,緊緊抱著自己的太宰治,認真訴說著喜歡自己的太宰治……
「你瘋了嗎!」荒木空世張開手抓住了太宰治,並且張開了影子包裹住了他們兩個人,漂亮的黑眸瞠大,滿眼全是驚惶後怕:「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宛如蠶繭一樣包裹住他們的影子裡一片黑暗,但是太宰治卻笑得宛如孩子一樣燦爛,他回抱住了選擇了自己的荒木空世,臉龐埋在了荒木空世的頸窩裡,貪婪地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不這麼做你是不會選擇我的,只有在這種最危急的時候,你內心的選擇才是最真實的——我賭對了。」
太宰治笑得狡黠,讓通過劇烈情感波動而擺脫了時間水晶內的孢子本能吸引的荒木空世難得沒好氣地說道:「這種事情你居然也敢拿命來賭?就算你不會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也可以掙脫那個男人的吸引。」
太宰治搖頭低低道:「但是我會很不高興,我不想你的身邊有其他的男人,我希望你一直看著我,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不是什麼繼承了力量的後裔,而是能夠陪伴你一生的伴侶。」
「我不想當你的後裔,不想當你的孩子,我要成為你的戀人,你的伴侶。」太宰治的聲音雖然輕柔卻擲地有聲,荒木空世很快明白了太宰治知道了一切,不僅僅是自己的身份,還有他是為何而來。
「……」荒木空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嘆息一聲,輕輕地回復道:「這是當然的,我的伴侶只有你。」
從高空中墜落後的時間只有短短几秒,即便荒木空世的影子已經減緩了過程,但最終他們還是降落到了地面上,不過好在裹成蠶繭形狀的影子保護了他們,讓太宰治毫髮無損。
踩到了堅實的地面上後,太宰治抓住了荒木空世的手腕,迅速道:「魔人奪走了我體內的力量孢子,用時間水晶作為載體,我現在上去給他最後一擊,你就在這裡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