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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記起來了,最近有沙俄末代皇帝尼古拉二世的專門展覽,就在那棟博物館大樓的最頂層層,不僅占據了整整一層,而且還擁有一個寬敞到可以俯瞰全城的環形景觀大露台。
那些展覽品還是博物館的老闆與資助者花費了不少心血,按照俄羅斯的真品一比一還原的,部分展品還是千里迢迢從俄羅斯博物館租借而來的。
高處、充滿藝術與人文氣息,而且最妙的是,為了讓參觀者更有代入感,裡面的裝修與展示牌的擺放都是按照沙皇一家的習慣擺放著的,也就是說將那些移動護欄弄走後,那一層展覽廳就完全變成了可供人居住的豪華宮殿。
「織田作,這裡交給你了,我要去找空世。」太宰治站起身,朝著紅髮的友人道。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回復道:「我會照看敦君的,空世就拜託你了。」
雖然之前還會吃織田作之助和荒木空世的飛醋,但是和織田作之助相處後,年輕的太宰治順理成章地和他成為了好朋友,而織田作之助也沒少給太宰治提供主意去追荒木空世——雖然那些建議真的大部分都無法參考就是了,但天然呆也是織田作之助性格的一部分。
年輕的太宰治信任織田作之助,而首領太宰治則更不用說了,他們信任自己的夥伴,可以將強大的澀澤龍彥徹底擊敗,而現在,他們要去拯救自己的戀慕之人了。
在去往博物館的途中,首領太宰治對年輕的另一個自己說道:【我曾經有想過在死掉前要拉著空世一起殉情,在知道他是神明所以死不掉後,內心其實還是鬆了一口氣,比起和我這種人一起殉情,我更希望他可以快樂地活下去,連同我的份一起。我的重生大概也是因為空世吧,算上我那一世,他已經救了我兩回了。】
【空世是神明,來到我的身邊是因為我繼承了他的孢子,成為了他的後裔。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夠輕易地帶走空世,恐怕也是因為感受到了他身上原本屬於我們的孢子氣息。】
【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利用孢子讓空世與我們戰鬥的話,該怎麼辦?】
首領太宰治的這個問題既是在問年輕的另一個自己,也是在自我責問。
開著路上撬鎖得來的機車,年輕的太宰治輕笑一聲,淡淡地回復道:【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況且我們要做的,難道不是證明就算沒有孢子那玩意,空世選擇的還是我們嗎?】
首領太宰治一愣,隨後在腦海之中暢快地笑出了聲音:【你說得對,我們需要證明的只有這一件事——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魔人那瞠目結舌的不甘表情了。】
兩個太宰治對於荒木空世會選擇自己的這一件事上毫無疑問,他們駕駛的機車在白霧瀰漫、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發出劇烈的轟鳴聲,一騎絕塵地朝著目的地博物館大廈而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讓澀澤龍彥的白霧瀰漫在橫濱市內,但他同時也失去了電子設備組成的靈敏耳目,不過以他特意選擇的觀看地點來說,卻是透過那淡淡的白霧欣賞橫濱市內揚起火光的最佳觀景台。
荒木空世恍惚地坐在了展廳里,奢華的水晶垂燈、鑲嵌著耀眼珠寶的豪華沙發椅,還有陀思妥耶夫斯基方才別在他發上巧奪天工的紅寶石髮夾,周圍的價值連城的古老珍品,若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類女性,恐怕一顆心都會落在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上。
但是荒木空世此刻的內心卻是空茫的,本能告訴他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自己的後裔,是他應當照看、應當愛護、應當予許予求的幼崽,可是在這麼多年來形成的人類意識卻告訴荒木空世,你應當保護的、愛護的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可陀思妥耶夫斯基大概也是意識到了荒木空世的腦海里有兩個截然相反的念頭在做拉鋸戰,所以他根本沒有讓荒木空世離開自己的視線,宛如體貼的愛人一樣陪伴著稍顯冷淡的伴侶。
荒木空世每一次被那雙紫色的眼眸注視著時,都能感受到自己內心那個人類意識逐漸瓦解崩潰,若是人類意識徹底瓦解崩潰了……
荒木空世的身體不由得一顫,可是他無法抗拒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請求,哪怕他的請求沒有半點逾矩、甚至不曾請求荒木空世直接實現他的理想,僅僅只是一些很小、很輕微的請求,但正因為如此,荒木空世人類意識才會被宛如蟻噬般逐漸被侵蝕。
若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提出的請求涉及到了世界的本源、或者是荒木空世所在意的那些人類,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荒木空世會直接掙脫本能與時間水晶的力量,將這個膽敢連神明的心都玩弄的魔人徹底抹除掉。
陀思妥耶夫斯基倒是很喜歡荒木空世的眼睛,非常地美麗,雖然是深黑色,但若是湊近細細觀察的話,能夠看到盤旋在那悠遠的黑色中那些明亮閃爍的星輝。
黑髮魔人冰冷的手輕輕地撫摸上了荒木空世的面頰,他在這段時間裡的逐步試探已經讓荒木空世的抗拒逐步瓦解,此刻他的面龐湊近黑髮神明,甚至將自己的鼻端輕輕抵在了荒木空世挺翹的鼻尖上,也沒有得到對方抗拒的反應。
陀思妥耶夫斯基難得露出了毫無算計與陰謀的純然笑容,用醇厚磁性的嗓音在荒木空世的耳畔輕輕地問道:「我可以吻你嗎?」
荒木空世的睫羽顫動著,不管是他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都知道,如果黑髮神明同意了,那麼陀思妥耶夫斯基便能真的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