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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能抗拒幸福呢?尤其是會在紅燈區做這種工作的女性,她們本就極少從苦澀的生活中能夠感受到什麼幸福,哪怕有,也是宛如最昂貴的巧克力一樣,只能拽著那一小塊一口口地舔,在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用這難得的甜味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這裡的看板娘則是為了積攢上大學的資金,而主動選擇做這種來錢最快的『打工』,有的看板娘因為親人欠了港口黑手黨的錢,所以要還高額的貸款,但更多的,則是因為生活過不下去而迫不得已,才選擇做這一行。
因為荒木空世給的錢足夠多,所以來陪他的並不僅僅只有那些年輕美麗的看板娘,也有因為年齡而逐漸無人問津的前看板娘們,這些看板娘中甚至有不小心懷孕、但是因為各種緣故生下了孩子,為了養育孩子而繼續在這泥潭裡掙扎——但即便她們想要去過正常的生活,光憑她們的賺錢能力根本做不到。
現在橫濱、不,整個日本都十分蕭條,就連不少有力氣的男人都成日遊蕩在大街上,成了混混與閒漢,更何況在這個國度向來被暗中歧視的女性呢?
對於她們來說,不管在客人面前笑得多麼甜美,實際上要有多苦澀就有多苦澀,但她們很堅強,即便再苦澀,只要有些微的幸福與快樂存在,她們就有勇氣與動力繼續前進。
而荒木空世出現了,如果說在他扔出大把的現金時,看板娘們在為自己有可能接待一位多金大方又好看的貴客而興奮,那麼現在她們則完全只是為了荒木空世這個人而震顫。
如果說往日裡支撐著她們繼續走下去的是那些隱藏在生活中的點點幸福與快樂,那麼此刻出現在她們眼前的荒木空世,則完全是一汪不斷湧出取之不竭巧克力泉的泉眼,又或者是源源不斷冒出來的美酒,足以讓她們忘卻任何煩惱溺斃在其中。
這種感覺只要經歷過一次,就會上癮,甚至全身都會為了這份被注視的幸福而戰慄。
荒木空世看著這些不知不覺中流淚的女性們,輕聲問道:「能告訴我,你們知道最近很多人都在吃的保健品,是從誰的手中拿來的嗎?」
「是從麗子那裡買到的……」
「我是從泉子那裡……」
「我是從犬五郎那裡買到的……」
這些女性們吐露出其他人來詢問時也不曾吐露的實話,並爭先恐後地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不過她們所報出的名字都不一樣,恐怕是販賣保健品的人足夠小心,是通過下線流通出去的,而不是自己主動販賣。
荒木空世沉吟了一會,隨後輕聲對這些女性說道:「以後不要再吃那個保健品了。」
沒有解釋為什麼,但是這些看板娘們都宛如得到了聖諭般虔誠地點頭,她們流著淚的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目送著荒木空世起身離去。
荒木空世是認真地在調查著,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的心態並不一樣了,不如說他把這個調查也看做了養育幼崽的一環。
這家店的看板娘們雖然報出的上線名字都不一樣,但起碼是一個線索,總比兩手空空要好。
荒木空世想了想,按照這些看板娘們報出的名字,在紅燈區一家家地找了過去,從店鋪里、酒吧里、愛情賓館的床上揪出了那些人。
重要的事情再重複一遍,沒有人能夠抵抗荒木空世的眼睛,這些狡猾的、謹慎的、貪婪的、口風緊的在紅燈區掙扎著生活的小人物們,緊緊只是被荒木空世看了一眼,便無法自已地陷入到了幸福柔軟的情緒之中。
他們報出了自己的上線,而最後的線索所指向的,竟然是一家赫赫有名的醫藥公司,這家簡寫名為CPE的醫藥公司不僅在市場上有著良好的名聲,並且與各大政府機構有著緊密聯繫,按照荒木空世所調查到的情報來看,他們近來正準備宣傳一種新藥,藉此打開國際市場,獲得政治利益,這下更加是難以震撼其地位了。
調查到這裡,已經足夠給森鷗外交差了,但荒木空世想了想,還是按照這條線索繼續調查下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銀色子彈』嗎?」在CPE醫藥公司實驗室中,擁有一頭銀白色長髮的黑衣男子目光冷冽地掃過了擺放在支架上的試管。
「不不,這並不是銀色子彈,它叫做變若水。」實驗室負責人青木宗太雖然非常不悅行外人指手畫腳,但是看在琴酒是從屬於boss、並且還隨身帶著武器的份上,他還是忍下了這份憤怒。
「『銀色子彈』是宮保夫婦研究的產物,我的研究方向是生物科技——就是以現有地球上那些奇幻生物為藍本,以此提取基因,研究來源與過程,再將其應用到人體上的、更加夢幻、並且可以批量生產的藥物啊!」
在談及自己的專業領域,就算是對琴酒有幾分忌憚的青木宗太也不由得興奮激動了起來。
「哼,像『銀色子彈』這種不可複製、偶然性又太高的藥物,也只有那兩個書呆子才會去鑽研了——至於我?我才不屑於去研究啊!」
雖然口中是這麼說的,但青木宗太的語氣與表情都流露出了酸溜溜的嫉妒,即便他口頭把宮保夫婦貶低得一無是處,但他心裡很明白,銀色子彈才是真正的魔藥,才是真正的變若水,能夠違逆時光的洪流,讓死者重新復甦,而製造出『銀色子彈』的宮保夫婦,既是魔鬼也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