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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皺起眉頭,看向了巫女:「你應該有控制它們的方法吧?」
巫女眼睛轉了轉,回復道:「當然有,不過我需要靠近它們才行。」
太宰治卻是沒有動,他從巫女的面部表情里看到了圖謀不軌,也看到了野心勃勃,更看到了狡詐與謊言。
能夠製造出賢者之水,甚至隱姓埋名捨得在這種偏僻的鄉下小鎮當巫女的人類,她唆使日無鎮的鎮長帶著那些恐怖的兩棲爬蟲類來襲擊太宰治和荒木空世,她真的會把控制權交給自己的同夥嗎?
在假設巫女擁有可以控制這些兩棲類爬蟲動物的前提下,她既然有能夠讓爬蟲類動物聽話的能力,為什麼不在密室里使用?
——因為密室太小了,如果召喚那些爬蟲類的話,就連巫女自己也會被波及到。
那些兩棲類爬蟲動物雖然看著似乎在製造混亂,但是太宰治卻是察覺到了,這些爬蟲動物的行動實在是太過有條理,它們沒有鑽進小鎮居民的屋子裡襲擊手無寸鐵的人類,也沒有吃掉在街道上流浪的野貓野狗,僅僅只是在城鎮上遊走著而已。
這根本不是失去控制的兩棲類動物能做出來的事情,巫女在撒謊。
「雖然我的確很想留下你的雙手來製造解藥,但現在看來,你自己並不想要呢。」
太宰治背對著天上遙遠的月亮,那灑下來的光輝十分黯淡,讓他的面龐被徹底地籠罩在陰影之中。
打著自己小算盤的巫女渾身僵住了,在太宰治冷漠投下的目光里瑟瑟發抖。
她終於意識到了,那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龐大組織並不比眼前這個鳶發的青年更可怕,面對著太宰治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仿若要將她的口鼻都淹沒的黏稠惡意,便足以讓巫女眼前發黑、胸悶氣短了。
太宰治抬起槍口,在巫女驚恐的目光下扣下了扳機。
「……哈……哈啊……嗚咕……啊啊……」細微的喘息聲混合著恐懼與痛楚,巫女的頭髮凌亂地倒在地上,原本純白的振袖被鮮血逐漸染紅,雙手被扭曲到了一個讓人看了便心驚肉跳的程度。
方才太宰治開槍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在子彈擦過巫女的手臂後,太宰治在對方怔忪時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用力逆時針迴旋,直接將她的手腕錯骨脫臼。
巫女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痛楚了,太宰治的手法是從尾崎紅葉那裡學來的,不會對人體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是卻又劇痛無比,最適合用來施展在一些知道機密、卻又不能放開手腳拷問的受刑人身上。
但是巫女並不知道這件事,她在成為巫女之前向來養尊處優,最辛苦的事情也不過是為了研究熬夜七十二個小時,最難熬的也只有為了逃脫組織的追捕,狠下心去整容變性,從堂堂一個大男人變成現在這個女兒身那段時間,哪怕是變性後,她來到這個小鎮上一點點地重新建立自己的實驗室,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害。
「嗚嗚……啊啊……啊啊啊……」巫女哭得狼狽不堪,若是她的愛慕者們看到了,或許會很心疼,但是早在初次見面就察覺出巫女並非『巫女』,而是一名男性的太宰治,卻是壓根沒有這份憐香惜玉之心。
「把控制器交出來。」太宰治居高臨下地看著巫女。
「你還有兩隻腳呢,不過如果是為了做實驗的話,其實雙腳也不怎麼需要吧?畢竟對於研究來說,只要有一個大腦和一張能報告的嘴巴就行了呢。」
巫女渾身戰慄著,她聽出來了,太宰治的言下之意是在威脅她,倘若她不把控制著兩棲類爬蟲動物的機器交出去,那麼她剩下的兩條腿也不需要了。
哪怕是那個組織也不會做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但是對於太宰治來說,巫女的價值僅僅體現在製作出人魚病的解藥上。
但巫女很清楚,就算沒有自己,只要有密室中電腦里的那些資料,只要是有些醫藥水平的人按圖索驥也能找出方法來,她更多的價值體現在對藥物的熟悉上。
意識到這一點,巫女遍體生涼,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太宰治會先把密室的電源切斷了,這是為了阻止自己去刪除或者轉移資料。
怎麼辦?要交出去嗎?
但是控制器是目前自己唯一的自保武器了,倘若交出去的話,她可就真的手無寸鐵、再無逃跑之力了。
數年的心血毀於一旦,還要受制於人,她真的甘心嗎?
但如果不交出去的話,巫女發自內心地相信,這個可怕的年輕人會按照他所說的,把自己做成人彘或者缸中之腦,這絕對是有可能的!
——哪怕是那個黑暗組織,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他們只會把價值榨乾後,乾脆利落地處理掉人,很少有這種折磨人的手段。
在劇痛之中,巫女滿眼淚水,她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了那個讓自己恐懼戰慄的鳶發青年好似從九天之上投下的目光,那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在他的注視下,她好像成為了一個會思考會哀叫的肉塊,處理她固然會很麻煩,但也僅限於此了。
況且拿著武器處理,和親自上手處理,是完全兩碼子事,只有那些喜歡鮮血與肉塊觸感的變態瘋子,才會露出這種目光。
巫女淚水和冷汗混到了一起,讓她狼狽得好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
太宰治偏偏好像沒有看到她的糾結與狼狽,坦然自若地說道:「我只給你五秒的時間選擇,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