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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任少輝求爺爺告奶奶的打聽清楚了到底是何方神聖想要整治他們一家,卻整整半個月下來連人家的門都沒進去過,更別提道歉。
好不容易,一行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
相互對視,眼中儘是倉皇。
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整個世界仿佛都發生了改變,希望似乎變得觸手可及。
沒有吃過糖的人,哪怕現在你讓他一個月才只能有一顆糖,他們也捨不得了。
可是能想到的,該用的方法他們都已經試了個遍,全都無濟於事。
當有錢有勢的人真的想要對付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多的是不嚴重觸犯法律,卻活活能把人逼瘋的手段。
哪怕是曝光到網上,先不說沒憑沒據,就說從曝光到對方迫於輿論出面,這段時間裡他們怎麼辦?
他們要能豁得出去還好,橫的還怕不要命的。可問題是他們豁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進了死胡同。
一家人就這樣呆坐在沙發上,沒有吃晚飯,也誰都沒有開口。
丈夫任少輝一臉的頹廢,繼子繼女全都眼眶通紅。馮悅怡再次張嘴想說什麼,卻還是再次把話又咽了回去。
不知者不畏,以前的她年輕,做事不過腦子敢算計林斯年,那是她運氣好,林斯年看在孩子的份上沒和她計較。
可是因為丈夫開了公司,她陪著他出入酒會見識的多了,也聽多了各種豪門陰私,她才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明白了自己當時到底是有多無知者無畏。
一個二流世家的豪門子弟都能把他們逼成這樣,換成林家……
M國經歷的一切到現在還讓她心有餘悸。
她現在根本就見不到林家的任何人,她在林家人面前也沒有任何情面可言。她唯一能依仗的,其實只有那個孩子對她可能殘存的感情。
可是,那個孩子,他是整個林家的逆鱗。
這件事自從那年回國在商場遇見林家人後,她就已經清楚了。
她現在和丈夫還有繼子繼女一起,她最多就是順帶被報復的。對方雖然被打了,但是也沒有傷筋動骨,應該不至於逼得他們家破人亡,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規則存在的。
但是如果換成是林家人,被他們知道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上,到時候,就換成她一個人獨自承受林家的怒火。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還有如果以曝光那孩子的身世為由要挾林家幫忙,先不說林家如何做,那孩子的粉絲們如果知道她當年做的事,別說愛屋及烏,估計能直接生吞了她。
這點,馮悅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她最不想承認的是,當看到那個孩子被無數人簇擁著站在舞台上時,她心裡…其實是後悔了的。
然而後悔無用。他已經有了那麼多純粹的愛,又哪裡會再稀罕一份遲來的、甚至不那麼純淨的母愛。
就這樣,任家一家四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居然就這樣開著燈相對枯坐了一夜。
***
「事情就是這樣。」
林景歷的書房內,林景歷、林斯年、還有腓腓三人坐在一起,林斯年把當年的事情沒有摻雜個人觀點的慢慢說給了腓腓聽。
站在林斯年的角度,他其實是不想和腓腓說這些的。
每個孩子天性中就有對父母的期待,哪怕現在就算腓腓還想著媽媽,他也不怪他。
但是他怕腓腓受傷。
最後在林景歷的勸說下,他還是選擇了沒有隱瞞的全部告訴他。
包括現在任家出事,如果說林景歷一點都不知道,林斯年都要懷疑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之所以撒手不管,林斯年也明白林景歷的打算。
他是想把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腓腓。
腓腓現在已經長大了,他們也不是什麼封建式的大家長,孩子該有知情權。
腓腓坐在沙發上,罕見的在聽家長說話時沒有直視他們的眼睛,垂著眼眸好像是在想些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腓腓開口了:「爸爸,我能去那裡看一下嗎?」
腓腓口中的那裡,自然說的就是任家目前的住處。
林斯年看起來非常開明的點了點頭:「用爸爸陪你去嗎?」
腓腓搖頭,之後沒有選爸爸,也沒有選哥哥們,而是給驍寒哥哥打了電話,讓驍寒哥哥陪自己一起去。
他現在想起來了,昨天驍寒哥哥捧他的臉,可能就是也認出人來了。所以驍寒哥哥陪他去就可以。
車上
楚驍寒問腓腓:「怎麼不讓林叔或者瀚哥他們陪你一起?」
為什麼不讓其他人陪?
被爸爸一路目送著出了家門的小少年十分有責任心的抿抿嘴,看起來很是沉穩的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身為一個大人了,他還是要給大家一些沉穩的安全感的。
車很快停靠在一處高檔小區前,剛好此時已經枯坐了一夜的任家人不甘心坐以待斃,又強打起精神出了門。
腓腓只是打開車窗很快的往外看了一眼。
其實對於腓腓來說,他並不是占據了別人的身體。他就是林斯年和馮悅怡的孩子。或者說,因為他的到來,馮悅怡才有了這一個孩子。
但是不論如何,終歸是她給了當時孱弱的腓腓靈魂一個棲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