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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國盛沒等到林斯年開口,反而等到了林景歷帶著涼意的聲音,「我交代的是等斯年到了再把他放出來,晚上小瀚鬧得有些瘋,我就把他綁在了房間。為什麼他會自己鬆開繩子跑去砸窗戶?」
「他自己掙開的,小瀚從小力氣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國盛依舊不肯承認是他昨天晚飯過後偷偷去林翰房間給他松的綁。
「我讓人裹了三層床單,最外面用的是牛筋繩。」如果真的是林翰自己掙開的,那他就不是從小力氣大,而是天生神力。
林景歷說到這,林國盛反而先怒了,「你把自己親兒子綁的跟只毛毛蟲似的放在地毯上,你以前我這樣綁過你嗎?什麼事兒不能跟他好好說?我昨天跟他說好了鬆開了他肯定好好反省,誰知道這小兔崽子……!」
氣急了的林國盛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這次林國盛說的太快,林斯年根本來不及捂小傢伙的耳朵,讓正玩的開心的腓腓聽了個正著。「爸爸,為什麼要把哥哥綁成毛毛蟲,然後放在地毯上?」
雖然還沒有出現,但是作為第一個送出見面禮的人,林翰已經隔空在小傢伙這裡刷到了好感。
「因為…因為…」林斯年急中生智,「因為大伯在跟哥哥玩遊戲!輸的人要被懲罰扮成毛毛蟲。」
「哥哥輸了?」
「輸了。輸的人扮毛毛蟲。」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小傢伙坐在玩具熊肚肚上舉起小手,「腓腓也想和哥哥大伯玩這個遊戲!遊戲能帶我一起玩兒嗎?腓腓很乖很聽話。」
這…迎著小傢伙期盼的大眼睛,林斯年忽然卡殼了。
而早就被他們的對話吸引過來的林景歷和林國盛也不禁為小傢伙的童真善意的發笑。
什麼事情到了小朋友口中,都變得這麼幼稚有趣。
最終林景歷還是給了林國盛一個台階下,對小傢伙笑了笑說道:「奶奶在給我們準備晚飯,遊戲暫停,等一下哥哥也下來了。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再玩遊戲。」
「變毛毛蟲的遊戲?帶爸爸嗎?」小傢伙確認道。
林景歷好脾氣的點頭,「對,變毛毛蟲的遊戲,和爸爸一起。到時候腓腓輸了可不能耍賴。」
腓腓搖著小腦袋,「腓腓是好孩子,不耍賴。」
小傢伙一點都不怕生,不論是楊玉英,林國盛,林景歷誰來跟他說話他都不害怕,看起來既乖巧又大方。
林國盛覺得可能是因為小孫子還太小的原因,一般小奶娃娃都不怕生,反倒是越長大越內向。
可是林景歷卻覺得是因為腓腓很信任林斯年,連帶著也相信他們。
看著小傢伙的大眼睛裡對這屋子裡的每個人都蘊含著的毫無保留的信任,林景歷覺得小朋友的信任來的很輕易,但是同樣寶貴。
人總是越長大,越容易用審視的眼光看待周圍的一切。很難再像小時候那樣付出全部的信任。
稍微感性了一會兒,林景歷朝腓腓揮了揮手,「我去叫你哥哥出來吃飯。等吃完了我們玩遊戲。」
「好~」小傢伙乖乖點頭。但是因為禮物盒子太高了,再次坐進了裡面的小傢伙從外面看只能看到幾撮上下晃動的頭髮。
「還來嗎?」林斯年朝小傢伙伸出手。
腓腓看到林斯年的動作後同樣伸出手張開,然後被林斯年抱起來舉高高。開心的懸在半空的小腳丫都在晃。
林家的樓上和樓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樓下燈火通明,熱鬧喧囂。
樓上零星開著幾盞小燈,鞋踩在地毯上連一點聲音都不會有。
林翰的母親趙詩涵站在一扇門前,手裡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杯熱好的牛奶和一份三明治。
她站在林翰的門前躊躇,但是她進不去,因為她沒有鑰匙。
看到林景歷的到來,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侷促又緊張的看著身影越來越近的高大男人。
「我來給小瀚送點東西吃,他都一天沒吃東西了,身體會受不了的。」趙詩涵解釋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林翰門前的原因。
林景歷在距離趙詩涵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眼神晦澀不明的看著趙詩涵托盤裡的食物,「倒了。」
趙詩涵不動,聞言身體卻在顫抖。
見她還不走,依舊在用這種無聲卻固執的姿態抵抗。林景歷走的更近些,拿起了托盤上的牛奶。然後遞給了趙詩涵,「喝了。」
趙詩涵把頭低得很低,兩邊垂落下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再也受不了林景歷氣勢上的壓迫,「我,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說完便轉身匆匆離開,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林景歷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把玩著自己手中沒有被帶走的牛奶,林景歷隨手將被子放在了門前的壁柜上。然後推開門,門其實根本就沒鎖。
就林翰被綁成的那個樣子,他就算長腿他也跑不了。
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表情中透著桀驁,和林景歷有三分相似的俊秀少年正像條蚯蚓一樣在地毯上費力的蠕動。
他全身都被床單裹得除了頭,連根手指動著都費勁。
林景歷蹲下給他鬆綁,折騰了一個晚上加白天還沒吃飯的林翰早就已經沒力氣反抗,像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任由林景歷翻來翻去。
「能放我出來了?放心,這次我是真沒力氣跑了。」十四歲的少年嗓音因為變聲期有些沙啞,但是奇特的是對林景歷這個如此『殘暴』對待他的親爹反而沒有想像中的太多怨氣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