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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溪飲水的梅花鹿膽子本就不大, 此番忽然被人追逐, 嚇得蹄子翻飛, 灑落了一身的靈動。
「這邊, 這邊,它跑那去了!」
「……」
笑聲傳入耳畔,元家母女臉色各異,元十七笑著捂嘴:「阿娘, 想不到阿姐還有這麼調皮的一面啊。」
就是實在委屈了那隻鹿。
元十六瞥了眼她的十五姐, 冷不防想起小時候她也被十五姐背著追過兔子, 摸下巴:「阿娘,十四姐笑得真開心。」
謝溫顏先時關心則亂說話行事失了分寸,惹得女兒暗惱,此番冷靜下來看著不遠處玩鬧一通的年輕人,忽然看那位傳說中的家主順眼許多。
她們虧欠了十四的,被這位補償了回來, 沒令她的十四在需要安慰時無人安慰,且以她過來人的眼目來看,十四和家主相識已久,久到彼此能敞開心胸給對方外人不可窺見的模樣。
霎時心生感激。
她心思一動:「十七,再去趕幾隻梅花鹿到那去,她想玩,就讓她玩個痛快。」
「好,阿娘,我這就去。」
「十七,一起?」元十六最喜歡做諸如此類的事,興沖沖地腳步跟上。
「阿娘。」元九娘眉眼溫柔:「我也想和十四玩,阿娘陪我?」
「阿娘也陪陪我,沒阿娘在,我一個人面對十四,緊張極了。」
兩個懂事的女兒謊話張嘴就來,無非是在體貼當娘的心,謝溫顏倒也放得開,她確實想陪女兒玩,只是……
她遲疑道:「不會壞了十四的興致嗎?」
「不會。十四既然肯來,就不會拒絕我們的好意靠近。阿娘,難得出來一趟,難得,十四眼下正開心。」
這話戳中了謝溫顏心坎,她笑:「好。」
七八隻梅花鹿被趕到溪水旁,謝溫顏手持木枝守在那,嚴防死守愣是唬得膽小的鹿不敢跑出她劃出的地界範圍。
她們跑了過來,不用想都曉得是怎麼回事,琴姬伏趴在恩人背上,卻見對面的元十七笑容洋溢:「阿姐,我們來比比誰最先逮住小梅花鹿罷?」
說著她彎下腰:「九姐,上來,我背你。」
元十六也乖乖爬上十五姐的背,小聲囑咐:「好十五姐,你可別一個不留意把我從背上甩下去。」
元十五和她排行相近,別看往日總愛互相擠兌,其實感情最好,點點頭:「只要你不惹十四壞了咱們今天的計劃,怎樣都行。」
逮小梅花鹿麼?
琴姬貼在那隻可愛的耳朵邊:「恩人,要不要和她們比?」
「無妨。比不能白比,要有彩頭,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阿姐贏了我們給阿姐一人一件私藏的寶貝玩意,若僥倖贏了阿姐,阿姐得陪我們遊玩至少三天!」
「好,我答應。」
「甚好!」元十七掏出早就備好的綢帶:「逐鹿之人要蒙著眼睛,一切全靠背上之人的提醒,可得小心了。」
姐妹組隊開玩,謝溫顏不敢懈怠,平素能守沙場的將門之女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守著女兒們的樂趣。
可憐了林子裡的梅花鹿,前有人追,後有人守。玩到最後,梅花鹿們萎靡不振地歇在溪水旁,老老實實被逮住鹿角,被折騰地沒了脾氣。
這一局琴姬贏得毫無意外。
解開蒙在眼睛的綢帶,元十七不服:「景哥哥耍賴!」
這聲「景哥哥」來得又快又自然,喊完了眾人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琴姬笑眼彎彎捏著帕子為她的恩人擦汗,倏地動作一頓,看向她的嫡妹。
被阿姐疑惑的目光瞧著,元十七生就鬧了個大紅臉,都不曉得方才是給哪偷來的勇氣敢喊年長她們兩輩的人「哥哥」,還是當著阿姐的面!
她窘迫地想刨出一深坑把自個埋了,生怕阿姐誤會,慘兮兮地望過去。
對上她乞求的目光,琴姬一怔之後笑開,沒言語,繼續為她的恩人擦拭滴落頜角的熱汗。
前世喊晝景「景哥哥」的非李十七莫屬。
一聲「景哥哥」喚回不知多少被時光埋藏的回憶,她瞧著元十七,心裡不住推演兩個十七是同一人的可能性,面上笑容溫和:「怎麼耍賴了,莫說你輸不起。」
這下不止元十七,縱是九娘也聽愣了。
旁的不說,這位家主還真是沒半點架子,不說她的年紀,就沖這美艷相貌、少年氣性,誰敢說不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難怪能和十四相處融洽。
『他』應了元十七那聲「景哥哥」,謝溫顏心氣順暢,看『他』竟是越看越順眼。
「我怎麼輸不起?」元十七這下耳朵也徹底紅了:「好了好了,就沖方才那句話我多給阿姐一個我心愛的小玩意可好?就當『景哥哥』又給她贏來的?」
「樂意之極。」晝景揚起脖頸由著她的姑娘為她擦拭,眸光往岳母那迅速繞了一圈,驚覺岳母沖她一笑。
她立馬作乖巧狀,琴姬專心致志為她整斂汗濕的衣領。
也不知這人哪來的那麼多熱氣往上冒。
長燁聖君,命格主火,渾身是火的人竟然和命格主水的水玉星主相愛,她指尖不經意划過晝景裸.露的鎖骨,手腕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