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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自己八成沒睡醒,搖搖頭,也沒在意。
門關上,放置了幾十年的老舊醬罈子搖身一變成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無寸縷,眼睛睜得大大的,眸子是深褐色的,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她新奇地瞧著自己的手腳,嘴裡含糊的嘟囔兩句,眨眼消失無蹤。
一夜醒來,潯陽城的百姓驚奇地發現三彎胡同找不見了,賣醬油的婆婆大清早起來,盯著放置醬罈子的空地,不禁開始懷疑自個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這裡,明明有個醬罈子的啊。
這……成精了不成?祖傳的醬罈子長腿跑了??
潯陽城如此,極南之地,深水裡鑽出一頭長相難以形容的海怪,海怪朝天發出奇怪的吼聲,半晌重新埋入更深的海底。
海怪有一個夢想:天大地大,早晚有一天,修煉地厲害了,她要出去看看。
但在強大之前,她得韜光養晦,膽子如此小,皆因她膽子小,沒見過世面,對自己的實力沒有清楚的認知。和長相無法形容、一身怪力又修為深厚的海怪比起來,靈山上的千年槐樹妖膽肥的不行。
槐樹妖同樣有一個夢想:她要稱霸天下,唯我獨尊。誰不服,她就用粗韌的槐樹枝勒死她!
渾身是綠的槐樹妖兇巴巴地下了山。
下山、出水、來往人間的精怪妖獸忽然多起來,有的行善,有的為惡,有的被教做妖,有的用血一般的教訓熟知了這世道弱肉強食的規則。
人間熱熱鬧鬧。
大周,潯陽城,晝府。
琴姬手捧一本書,倦懶地倚在几案,晝景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內室和書房翻來覆去找了幾個來回,她不知在找什麼,看樣子挺急。
「恩人?」
晝景面帶羞窘地搓搓手,抬眸看她,看起來頗為心虛:「嗯?」
她這副少見的模樣,多是背著她做了什麼不厚道的事,琴姬心思轉了轉,微笑:「恩人找什麼呢?」
能找什麼?找她昨夜沒看完偷偷壓在書房一角的禁.書。
所謂禁.書,便是大周明面上不允許人看的書。蓋因此書過於唯美寫實,筆法細膩流暢,堪稱絕世佳作,書名難起,遂名《難紓》。
乃描繪人間歡情的上上之作。
昨夜才看來著,怎的今日就找不著了?晝景偷摸摸地不學好,不好意思和嬌妻直言,撓撓頭:「找一本書。封皮是藍色的,舟舟可見來著?」
「哦……」封皮是藍色的呀。就是恩人藏著掖著不肯要她看的那本?
琴姬嫁進府統共沒幾個月,那本書她原是打算找機會看的,眼下恩人自己這都尋不見,她心裡嘆了聲「丟得好」,那八成不是什么正經東西。
恩人學來的不正經花樣到最後可不還是施展在她身上?
僥倖逃得一『劫』的少女眉眼溫和,裝模作樣道:「沒見過。許是長腿跑了罷。聽小紅小綠說,城裡那道胡同不就『跑』沒了麼?」
「哎?」晝景凝神思索,一拍腦門:「原來如此!」
她恍然大悟,琴姬撐著下頜安靜看她,滿心滿眼裡都是歡喜。她明知故問:「恩人,那本書很重要嗎?不若你把『它』抓回來?」
抓回來?
那本書都成精了,抓回來再教壞她的舟舟?
不好不好。
她搖搖頭:「跑都跑了,不看也罷。」
「可我想看。」
晝景嘶了一聲,上前兩步坐在她身側,長臂伸展將人摟入懷中:「看聖賢書不好麼?」
「聖賢書有時候也無趣。」琴姬笑得璀璨:「恩人看得,我就看不得?可是我不配?」
「……」
言語間被她將了一軍,晝景哪敢說她不配,再說那玩意,她懂了就好了,思緒快速在腦海繞了兩圈,她醞釀好措辭,苦口婆心道:「舟舟,聽話。」
琴姬白她一眼,她還不夠聽話麼?
她再聽話又如何?她惆悵地撫摸著小腹,看著自家恩人的眼神透著隱晦的懷疑:她都已經那麼努力接納吸收長燁的本源了,恩人到底行不行呀。
這話她不敢和晝景說,怕被罰。可一瞬間的懷疑也被某隻狐妖捕捉到,晝景自覺受到了侮辱,唇角上揚,笑得不懷好意:「舟舟,你又在心裡編排我什麼?」
「我哪敢?」琴姬小意地依偎著她,討好地親了親她鎖骨。
入夏,身上衣衫輕薄,被她磨蹭幾下,晝景紅著臉擒了她腰:「坐好,別亂動。」
裝得倒真像比柳下惠還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
琴姬暗暗笑她,只面上不敢顯露,手臂攬了心上人的脖頸,仗著來了小日子不方便行事,極盡挑撥之能:「想不想我?」
呵氣如蘭,水潤的眸子多情婉轉,嬌軀入懷,晝景長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別鬧。」
「你嫌棄我了。」
「……」
晝景垮了臉:「我哪有?」
「你嫌我鬧你。」琴姬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了頭,藉機咬她頸側的嫩肉。
若單純是咬那也無妨,偏偏咬兩下親一下再用舌尖勾勒輕.舔,滿肚子的色心都要被她勾出來,晝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小臉皺著:「你明知我沒法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