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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墨家強娶蓮殊上趕著給人做妾,這事把她噁心的不輕,曉得她給人做妾的真正目的後,嘔得晚飯都沒吃。今早蓮殊來找她,有意和她和好,好話說了一籮筐,墨棋信了她悔改的心,猶猶豫豫地把人帶來。
沒想到蓮殊來了,說了那些個混帳話,想到這她面上火.辣辣的:「以後我不上她的當了,長個心眼。」
「你真長心眼才好。」琴姬吹了口茶香。墨棋看起來聰明,面對外人還能保全自身,對親近的人沒一點防備之心,耳根子軟,要不然也不會被崔九欺負。
「你和崔九如何了?」
提到崔九郎,墨棋臉色變了又變,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這是他寫給我的信。寫了厚厚一沓,我看了一封就沒再看。」
看走了眼愛錯了人,吃了大虧,怨不得旁人。
她捏著袖子,不知是忍氣還是忍著自嘲:「他說要娶我。你那日和我談過後我和他斷了關係。起初他不肯,百般糾纏,好在現下館主回來了,他再敢胡來,自有館主為我出頭。」
信放在小石桌,看她坐在那遲遲不動,墨棋心知她厭惡崔九,嫌棄臭男人寫來的信髒,太陽穴突突跳,這會子竟還有餘力去想家主到底是怎麼忍受她的。
受了一次情傷,她整個人仿佛涅槃重生從以前貪慕權勢的夢裡醒來,沒在意琴姬的冷淡,因她曉得琴姬面冷心熱,溫柔起來極其熨帖人心。
她笑了笑:「花紅,展開信拿給你家主子看看。」
花紅笑著應是。
書信展開被遞到少女眼皮子底下,琴姬一目十行掃過去,嗤笑:「他好大的臉。
你若信得過我,大可拿著這封信去找館主,他欺了你,不掉塊肉哪能行?館裡的姑娘糊裡糊塗丟了身子,這是在打館主的臉。你把信給她,看她管不管。」
越和她相交,墨棋越能感受到她的好,又嘆:怪不得家主那等神仙人物都會栽在她身上。
「我來這就是想聽你罵一罵崔九,你罵得越狠,我腦子越能保持清醒。我信你。」
琴姬今個心情低落,興致缺缺:「你以後別再犯蠢了。」
墨棋被她說得臉紅:「知道了。」
「你和那位俠客……」
茶盞哐當一聲碰在堅硬的花崗岩石桌,墨棋狼狽失態,侷促地手不知道該往哪放:「你、你怎麼又知道了?」
上次也是,她暗慕崔九,和她最親近的蓮殊半點眉目都瞧出來,這次還是,她真懷疑琴姬不是人,是妖,否則和心上人談情說愛作何還有功夫關心她的感情狀態?
她想伸手捏捏她的臉,看看扯一扯是不是能扯出一層狐狸皮,但她不敢。眼巴巴瞪著比她還小几歲的少女,手背被茶水燙了都沒察覺。
柳綠眼尖地回房取了燙傷膏遞給墨棋身邊的笙歌,笙歌默不作聲只當耳聾了盡職盡責為姑娘抹藥。
琴姬輕輕嘆了聲:「我長著眼睛,又不瞎。」
「這不是瞎不瞎的事!」墨棋燙傷的那隻手剛抬起,被笙歌小心壓下,她仔細醞釀措辭,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俠客是位棋痴,每日來流煙館下棋,多多少少對她存了那麼點意思。
大周風氣開放,男女之事喜歡放在明面上來,俠客昨日同她表白,墨棋一朝被蛇咬,不敢隨隨便便答應,思忖著便把和崔九的事說了。
俠客今日沒來,派人送了她一束花,和一把精巧的木劍。一花一劍,是江湖人的浪漫。墨棋從一段失敗的感情里清醒過來,不敢再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她和俠客的事剛有了一撇,還沒說,琴姬就知道了。她忽生挫敗:「你究竟怎麼『看到』的?」
「閒時聽小紅小綠提了一嘴。」
花紅支棱著耳朵,心裡道了聲冤枉:她哪有那麼大嘴巴,她只是和主子說那位俠客又跑去找墨棋姑娘下棋了。
柳綠心裡嘖嘖兩聲,要不就說主子通透,和她家主子為友,墨棋姑娘賺了。
聰明人的世界墨棋這輩子大概不會懂了,她眼神崇拜,謹慎道:「那依你看……」
「崔九的事,你和他說了麼?」
「說了。」
琴姬漫不經心放下手裡的香茶:「如果他三天之內能打斷崔九第三條腿,那麼人品可信。兩日之內,則赤誠熱血。一日之內尚且能全身而退不染污濁……」
「怎樣?」
「那就稱得上一句有勇有謀,有情有義。」
「姑娘!姑娘!」燕舞忙不迭踏進白狸院,不忘和琴姬見禮,緊張道:「姑娘,蕭公子來了!」
確切的說,蕭公子提著崔九郎的第三條腿來了。
墨棋剛和朋友談論俠客,俠客就通過她身邊的侍婢給她遞了兩指寬的小紙條。
小紙條展開,字如其人,瀟灑大氣,逐字逐句看過去,墨棋漲紅了臉,琴姬微微一笑:「去罷,我這兒是留不住你了。」
笙歌、燕舞跟著自家姑娘離開,庭院恢復寂靜。
崔家九郎大白日人在家中糊裡糊塗被去勢,等小廝察覺不妥推開門去看,人早已昏死過去,齊根斷,血淋淋的畫面嚇得小廝當場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