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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融融的。
是這個冬天令人舒心愉悅的溫度。
這是美好的一天。
有人關心她,喊她端姐姐,有人贈她衣物,一眼填滿她的心。
回想方才境遇,她深覺有趣,連被拒絕入院做夫子一事也看開了。這次被拒絕,是她準備不充分,來年開春她再來試試。
入了學堂,一整天元十七都在魂不守舍,手裡捏著一桿筆,寫寫畫畫,得虧她天資聰穎,學文學武都是箇中好手,是諸位夫子眼裡實打實的好苗子。
她手起筆落畫春.宮圖玩,琴姬坐在她身側,不費力地瞥了眼,心思一半用來聽課,小半用來走神,剩下那麼一分落在嫡妹身上。
白嫩的指節打在元十七腕上,她小驚一下,待看清自己畫了什麼,又恐被夫子瞧見,抬手去捂,然後才鼓起勇氣抬頭。
直直對上她家阿姐清寒寒的眼。
慫得不能再慫。
乖乖收起未畫完的春宮,元十七紅著臉裝糊塗。
琴姬漫不經心地收回那根指節,神思又開始游離。夫子所講,遠沒有恩人在夢裡授課的水準高,書院學子的課本她粗粗翻了下,沒難度,早一年她在恩人那就已經學完出師了。
入不入書院說起來沒多大區別,無非是打發時間,陪陪自家姐妹。
她想念恩人,在學堂怔神許久,被夫子逮住,被不客氣地考教一番,沒難住她,反而站在高台的夫子差點下不來台。
前世端姐姐去後她接管女院成為院長,以前世的目光來看,白鶴女院的師資差了點。
「元十四!」夫子氣急敗壞地喊了聲。
琴姬抬眸,漂亮的杏眸映出點點茫然和不耐,穿著儒服的夫子平生最恨生得美貌之人,其次便恨學問才華比她高的人,偏偏這兩樣,少女占了全。
元十七皺眉,不理解夫子為何要訓斥阿姐。
元十六氣鼓鼓的,藏不住話:「無緣無故,夫子為何要對我十四姐大呼小叫?」
「反了你們了,到底懂不懂尊師重道?!元十四,元十六,出去!」
「哪怕你是夫子,也不能不講道理,我——」元十六回頭:「十四姐,你攔我做甚?」
琴姬眸光溫和地看她:「誤人子弟的東西,和她辯解做甚?」
方才一刻鐘之內此人至少講錯了兩處,一無服人學識,二無容人之量,她懶得理睬,斜挎著書袋牽著元十六的手目不斜視走出學堂。
這夫子該換人了。
她想:端姐姐就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6章 同時登門
琴姬前腳帶著元十六出門, 元十五、元十七和夫子爭辯兩句,背著書袋也走了。
白鶴書院建院開始從來沒出現過學生給夫子冷臉的時候, 元家姐妹不止沒給授課夫子顏面,元十四一句「誤人子弟的東西」直接將夫子的臉踩在地上,此事鬧得不小。
直接驚動現任女院院長。
穿著儒服的夫子站在院長室義憤填膺,神色冷厲,遠沒為人師長的胸襟大度,從容涵養。
三十三歲的顏修僅從表象來看是個極其精明強幹的女子,她不滿宋姿已久, 然而因私廢公是她最厭惡的行徑,是以哪怕看不慣宋姿為人,看不慣她仗著皇后母家的勢逞威, 當下還是耐著性子, 聽她言說學堂發生之事。
天地君親師, 師在親之後, 可想而知師生失和會對學子造成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師道威嚴,學子不敢不敬,但若真的不敬呢?
宋姿氣得眼睛通紅,像只無能發怒使勁撲棱翅膀拍打空氣的鳥。不合時宜的幻想使得顏修眼裡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元家不過朝堂新貴, 元家姐妹仗著在宮宴得了帝後賞識, 囂張跋扈, 不敬師長,此乃大罪!女院容不得這樣的人放肆!」
她句句逼人,向身為院長的顏修施壓。顏修聽到「元家」二字,心念微動:「你是說……元十四?」
「還能是誰!」宋姿真心覺得一腔怒火沒被人放在眼裡,愈發惱羞成怒:「元十四這樣的人,品行不端, 恣意妄為,留在書院遲早是個禍害!」
「元十四……」想到那位在訂婚前送來的書信,想到信中所言,一向以禮待人的顏修少見地寒了臉:「事實還未查明,不能聽你一面之詞,此事我自會秉公辦理,誰無禮,誰走人。」
她不再聽宋姿鬧鬧哄哄充滿戾氣的說辭,找了目睹事情經過的學子來一一詢問,宋姿看她竟敢無視自己,氣得臉色漲紅,不顧有學生在場,怒聲道:「顏修!別忘了你的身份!」
她提及顏修的身份,不過是想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她姓宋,宋家乃皇后母家。
身為宋家嫡女,這才是她敢在學堂公然向少女發難的關鍵。
宋姿乃宋漣嫡次女,宋漣和晝景是朋友,年輕時候『稱兄道弟』兩肋插刀忠義無悔。
宋姿作為晚輩神往晝景多年,一朝痴情郎重新與人訂婚,未婚妻不是她,是比她年輕十幾歲的元十四。自得知元家與晝家結親,這股火氣在心頭一直壓著,如今爆發,也是必然。
同在院長室的學子見宋夫子和院長吵嚷起來,心里暗道夫子跋扈,看不上夫子這般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