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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新娘子,晝景意氣風發上馬:「有勞舅兄了!」
一瞬間,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元袖和元家其他子弟直呼上當。早知如此,之前就狠命『攔親』了!這麼輕易地把妹妹嫁出去,好不爽!
再不爽也晚了。
晝家迎親的隊伍風風火火帶著喜轎離開,做成狐狸爪子形狀的金子大氣地走一路撒一路。
坐在花轎,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祝福和歡呼,琴姬揉著手里的錦帕低著頭唇邊翹起好看的弧度。
黃昏很美。
一路吹吹打打,按照晝景張揚的性子,迎親隊伍特意繞著潯陽城繞了一圈,將喜氣撒得哪哪都是。
城樓上,女帝陛下看著招搖而過的人潮,為老師感到開心的同時也不禁開始操心娘親和母皇的婚事。
母皇這一世投胎到元家,註定了元家長久不衰的福澤,她重用元家,更在半月前眼睛不眨地提拔了白鶴女院的沈夫子,為的就是幫助娘親早點將母皇迎進門。
但她的母皇似乎打算多玩幾年。
她不自覺眼睛漾開笑,為能有幸親眼見證至親再續前緣感到愉悅。
「走!去晝家!」
她還得為老師主婚呢。
全城賀喜的景象,估計百年內不會再看到。春三月,好時候,迎親的隊伍來到晝家門口,一應的禮節走完,到了踢轎門的環節,眾目睽睽下,晝景溫溫柔柔地碰了碰轎門,得來一聲更加溫柔的回應。
新婚的兩人『客氣』成這樣,笑聲熱烈,各種打趣聲響起,坐在轎子內的琴姬笑著被迎出來。
「慢點。」
晝景親自扶了她一把,然後將大紅的綢帶塞到新娘子掌心,琴姬對她的觸碰敏感,耳根惹得通紅,好在有蓋頭遮掩,她亦步亦趨地跟隨身邊人的帶領,踩著一地斜陽進門。
暮色四合,湧進世家門院的百姓如過江之鯽,站在門前只要道一聲賀都可進門平白得享一頓美酒佳肴。
元賜和謝溫顏高坐在堂下,看著一對新人,眉目含笑。
「一拜天地——」
琴姬順應著紅綢的牽引,身子面向她的恩人,想起夢裡她們成婚的情景。
晝景噙在唇邊的笑容始終沒落下去,晝星棠看著阿爹臉上的笑容,笑得傻兮兮的。一下子恍惚年輕了幾十歲。從沒想過,老了老了,還能看著爹娘重新成親。
她激動地指尖發顫,看起來比任何人都滿意這門婚事。
觀她如此,白鶴女院的院長道了聲「果然如此」,渾身的熱血都跟著澎湃起來:尊師啊。
「二拜高堂——」
謝溫顏喜上眉梢,元賜上身坐得筆直,端著架子,眼裡的笑都要從眼眶流出來。
這一拜,拜父母生養之恩。晝景拜得心甘情願,舟舟的爹娘就是她的爹娘。
「夫妻對拜——」
琴姬呼吸發緊,俯身一拜,起身時腦海一陣眩暈,好在晝景不動聲色借力予她,於是落在眾人眼裡的,便是一對新人如膠似漆的鐵證。
太緊張了。
手心冒出汗。
尤其恩人湊過來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要不順暢。
原來嫁人是這樣的滋味。和夢裡大不一樣。哪怕在夢裡她們幾次洞房花燭,都沒有現下的心弦緊繃。
恩人碰她一下,她都反應大得厲害。琴姬咬緊下唇,懷疑自己身子有毛病。在「禮成」的唱聲中,她羞恥地紅了臉,很快被帶去喜房。
喜宴開席,歡天喜地里,晝景賴在喜房不肯走,趁喜婆不注意,塞了一枚純白色的小藥丸到新娘子嘴裡。
唇瓣被指尖觸碰,琴姬下意識選擇信任地張開口,藥丸入口即化,清清涼涼,給人充足的飽腹感,剎那消去周身的疲憊。她輕抿唇,不敢抬頭。
「還累不累?」
「不累了。」
她甫一開口,晝景驚覺她和往日大不同,登時心猿意馬,更捨不得鬆開她那雙青蔥玉指。
守在屋裡的喜婆看得在一旁捂嘴笑,催促道:「家主該出去了。」
外面那麼多賓客,哪能一直賴在新娘子房裡?這還不到時候呢!
晝景搖搖頭:「我再待會。」
她發了話,喜婆不敢再催,且給『他』逗留的時間,畢竟這位身份不同。只是這位對待新進門的繼室,也太纏磨了。
她留在這,琴姬又止不住緊張,手心被人撈在手里,指縫、掌紋上的汗漬被一點點擦去,意識到她的存在給人造成了困擾,晝景小聲道:「別亂想,我……」
那句「先出去」到了嘴邊被咽回去,房裡的婢子婆子輕笑聲入耳,琴姬起了羞,臉頰生熱:「你出去。」
喊她出去還不算,手也羞怯地抽回來,掌心空落落的,晝景沒法,只能聽她的。
起身,整斂衣領,昂首出門。
天色漸沉,琴姬老老實實坐在床沿一動也不動,花紅柳綠說著今日的趣事供她解悶,左耳進右耳出,半句話都沒聽進心裡去。
她幽幽吐出一口氣,心道:今晚可怎麼過啊。
門吱呀一聲響,聽著耳邊一聲聲的「家主」,琴姬訝然,心弦崩成一條直線:這麼快就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