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頁
可她說她也是被算計,我後來想信她,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身心,變本加厲。我想做的做不出來,不想做的卻日日不停上演,阿娘,我和她都好苦好苦……」
「她確實沒算計你,姻緣石本身就是天道陰險的圈套。」
「什麼?」
「大道爭鋒,事實證明,天道也會怕。」水玉鬆開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抬眸望天。
晝景輕嗤:「天道無情,而你阿娘偏偏選修情道——還是包容至極的有情道。
有情道與無情道勢必相爭,擇出正統,天道邪念已生已然不純。會怕,會嫉妒,會操控人心,引人入魔。
我若遵從天道旨意與道姮結合,你阿娘情道註定永絕。天地無一人情道圓滿,這天還會是天。」
她眉峰一凜:「舟舟,斬天罷。」
……
水玉星主情道圓滿後統共斬出兩劍。
一劍斬天,破碎無情道,以有情取代無情。
一劍斬向下界穹蒼,自此人間與上界不再有天道桎梏。
斬天之後,天地重整清明,作惡的人少了,行善的人多了,百年間得道者竟出了兩位。
風傾和阿西攜手來到上界的那天,晝星灼偷跑向下界,道姮入輪迴這一世托生成身世悽慘的小乞丐。
小乞丐每次遇險都有不知名的神仙相救,她心生感激,十六歲那年許願能見『神仙』一面。
可她怎知,星灼根本無顏見她。
但阿娘說:人,要坦然面對自己的錯。既是要贖罪,便沒有迂迴逃避的法子。
道姮自毀道基重新修行悟道在紅塵打滾,未嘗沒有真被傷透心的意思,她用命還了水玉一命,為過往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前塵一筆勾銷。
是新生,也是一界之主所具備的孤勇膽魄。
「神仙神仙,乞兒今年別無所求,只求見仙人一面,仙人多番搭救乞兒於危難,知恩圖報,乞兒為仙人做了一桌飯菜,還望仙人不棄,現身罷。」
簡陋的茅草屋,穿著樸素的小乞兒嘴裡嘀嘀咕咕,飯菜飄著熱乎乎的香氣。
本以為今年也和往年一般,等了許久沒等來仙人的回應,小乞兒失落地嘆口氣。
便是此時,一道紅光顯現,一隻毛茸茸的大狐狸蹲在她腳邊。
「啊!竟然是一隻狐仙呀!」
晝星灼忐忑地被她抱起,她還是沒臉面以人身面對她。
「仙人,仙人你哭什麼?」
我哭了嗎?
她抹了把臉,淚水打濕毛茸茸的爪子,她一怔,繼而倉皇逃走。
「哎?仙人!仙人?仙人這就要走了嗎?」
縈繞耳畔的聲音仿若催命符,晝星灼在人間腳步不停地走了三天心緒才得到平復。
回到上界,她痛苦地問阿娘:道姮到底看上了她哪點?那個時候的她,滿心罪惡,身上有哪點是討人喜歡的?
「她喜歡的必然不是暴虐的你,她喜歡的,許是你柔軟良善的一面。」
「有嗎?我那個時候有溫柔良善的一面嗎?「晝星灼自我懷疑,直到出了道殿,看見阿西姑姑懷裡抱著孩子,她混沌的腦海霎時如被利劍劈開!
有的。
她連日困在夢魘,意識昏迷的那回。
她將道姮看作了阿娘。
女兒面對娘親,表露出的自然會是溫柔良善。
她吸了吸鼻子:「真傻……」
「什麼傻?阿灼總算認清自己傻了?」晝景一身華美袍子,長髮披肩,身段婀娜地朝這邊走來。
「母親大人。」星灼乖巧開口。
晝景不知哪天起忽然嫌棄『阿爹』的叫法,愣逼著女兒改了口。
聽她柔柔軟軟喊著「母親大人」,長燁聖君笑意如春:「不去問道,你在這犯傻做甚?」
她問話,晝星灼未語先嘆,活生生地都要把人嘆老了,「女兒良心備受譴責,道心受阻,寸步難行。」
「寸步難行?」晝景取笑她:「怕了?怕了當初做什麼來著?我長燁的女兒險些墮魔,你本事可不小,狗天道不做人,還不是看你好欺負。道姮腕上的那塊姻緣石,可從未敢在我面前放肆。
錯了。就要認!」
看著孩子被自己訓得抬不起頭,晝景嘖了一聲:「哎呀,小乞兒又遇到危險了,去晚了怕是……」
話沒說完人早已沒了影,她輕揉眉心,負手繼續巡視星河。心想,鬼扯的寸步難行,還不是當初犯了錯,現在慫得不行。
水玉走上前含笑握住她的手,「過些日子上界就會迎來許多熟悉面孔,你這個聖君又要有的忙了。」
提到這晝景一個頭兩個大,上界無主,事全丟給她一人,該死的大事小情眾仙都想著跑她跟前問一問。
她無比後悔,為何要親自打碎自己不苟言笑冷漠孤高的完美形象。
「都怪你。」
「是,是,怪我、還不是你整日纏我。」
晝景勾著她的小拇指,指尖在她掌心撓痒痒,多情的眉眼上挑:「那你要不要被我纏?」
水玉面容清雅,笑起來眉梢染了一絲柔情嫵媚,她歪頭嗔看,反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