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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場景在眼前浮現,神魂深處發出悸.動呼喊:阿景……恩人……
阿景是誰?
恩人又是誰?
阿景是阿景師父麼?
「舟舟,我來為你做一幅畫,如何?以指為筆,為靈氣為墨……最好的,當是以舟舟脊背為紙,才能載得動這滿池蓮花。」
「舟舟,我要畫了。」
「恩人在夢裡為我畫蓮,醒來我為恩人畫。」
「甚好。」
「畫紙不夠了,我這樣,舟舟不介意罷?」
「……隨恩人處置。」
「以指做筆還是差了點意思。」那人信手揪下幾根雪白的髮絲,髮絲眨眼被做成一桿泛著靈光的細長毛筆,做好這些,她終是滿意地眯了眼,小聲問道:「怕不怕?」
一聲低笑。
「囉嗦。」
……
「好一個絕世無雙的美人,美人家住何方,夢醒小生這就去提親?」
「那不行,小女子已有夫婿,怕是無法嫁你了……我已是他□□,你再敢無禮,我喊我家恩人來打你。」
「你家恩人?你到底心悅何人?又是夫婿,又是恩人,還什麼勞什子聖君,小娘子再不說實話,休怪我冒犯了。」
「我家恩人,自、自是我的夫婿!」
……
「你愛她?死也不會移情旁人?你有多愛她?」
「是,我愛她,死也不會移情,愛到肯為她付出全部的心血神魂,願意縱容她,遷就她,寵愛她,容許她在我身上畫滿一池蓮花,她再風流浪蕩,都是我的人。」
「這樣啊……」她笑了笑,歪頭耳語:「那你家恩人想嘗蓮子了,你要不要給她嘗?」
「流氓!」
……
畫面又是一轉,書院,學堂。那人一身院長袍子,衣冠風流,朗聲發問:「元十四,你的初心呢?」
……
春風下了一場又一場,白狸院,躺在床榻的少女倏地睜開眼!
茶杯被打碎,花紅驚呼一聲:「主子!主子你醒了?」
少女霜眉冷目,一身清寒,淡漠抬眸的一瞬眼裡飛雪瀰漫,正是冰山高潔,凜然不可侵犯。
她聞聲看去,平靜無波的眸子微微晃出一縷波瀾,她道:「小紅。」
「是,我是小紅。」花紅眼淚唰地淌下來,快步上前撲倒在她懷抱:「主子!主子你終於回來了!」
柳綠無聲地站在那,熱淚盈眶。
「久違了。」元十四眉間霜色消融,語氣難得的多了分寵,耐著性子柔聲安撫淚崩的兩人,一刻鐘後,移步往浴室沐浴。
這次提早『醒』來,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這裡的每個物件,都嚴格遵循著主人家的喜好,到了日子換新,是以元十四用著極其順手。
衣衫褪下,她站在等人高的明鏡前,面上的端莊沉靜有一剎那被打破,面色禁不住古怪。
彼時的她不僅是穿越時光而來的寧憐舟,不僅是提前覺醒上一世情感記憶的琴姬,她還是十四,還是那個被心上人千嬌百寵養在折雲山的十四。
是一個剛剛褪去少女的無知青澀,初次領會人事的女人。
看著玉白的肌膚殘留的淡淡痕跡,她哭笑不得:「原來如此。」
她是離不開吃自己醋的宿命了麼?
這一世的她委實無辜,還要承受恩人上一世堵在心頭的相思怨氣。她是曉得她有多壞的,憋了許多年,恩人很辛苦罷。
元十四抬腿邁入白玉池,沐浴過後穿好衣裙,人來到窗邊看春日好光景,不知想到什麼,一笑,將這熱烈洋溢的春天都比下去了。
阿景師父,我的好恩人,你可得快快的來呀。
否則……
她杏眸暈著狡黠,屈指叩在窗棱:否則怎樣呢?她悠悠地想。
被她惦記的『阿景師父』、『好恩人』,此時正沿著少女留下的氣機奔來,眼看走過去大半路程,氣機忽然被人斬斷,晝景那顆心驀地鼓譟,想不出所以然她只好沿著之前確定的方向趕去。
身形瞬息消失在空中。
一步邁出,人影顯現在八百里外。
看著城門銘刻的大字,晝景心下生出感懷:「秋水城。」
踏入此地,她的心沒有一刻不在熱烈跳動,跳得太歡,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子康健,她都要懷疑這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
「走走走,快走,去晚了好戲就沒了!」
「什麼好戲?」
「哎?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流煙館來了一位新琴師,年輕貌美,那模樣,那身段,那琴藝,一個字:絕!」
過路人匆匆走過,聽到「流煙館」,晝景心臟狂跳,耳力放開,便聽四面八方的聲音匯聚而來,有選擇性的去聽,得到不少小道消息。
「這流煙館的館主不知得罪哪路高人,我剛聽人說了,有一行修士跑去館內撒野,揚言要新招來的琴師為他家公子跪下來擦靴。」
「九州進入術法時代,有人仗著修為在身,連規矩都不講了。退回二十年前……」
「退回二十年前怎樣?」
「退回二十年前在明知流煙館背後靠山是晝家的前提,誰敢放肆!?也是晝家現今人才凋敝,群龍無首……」他扼腕長嘆:「要是那位在就好了。可惜,妻女接連逝去,那位又不知多少年才能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