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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聲細碎,吻得也細碎。沉睡中的少女兩瓣唇微張,輾轉反覆,唇色更艷。
天幕低垂暗淡,花紅柳綠端著做好的吃食在外面叩門。
門打開,星光散落在晝景雪色衣袍,二人只覺眼睛被光刺了一下,不敢直視仙顏。
按照世人所知,晝家主如今年歲近百,面容還和十八、九歲無異,氣度風華,姿色無雙。主子和傳說中的大人物結下情緣,作為侍婢,她們唯有謹慎小心伺候的份。
米粥溫熱,又有幾碟子可口小菜,晝景沉默接過,剛要轉身回房,柳綠在身後輕喊了一聲「大人」。
這聲「大人」喊得不倫不類,那人身形頓住,柳綠抬頭羞紅了臉:「冒昧問一句,大人和我家主子果真成婚了麼?」
「成婚了。」她的舟舟毫無保留地在夢裡給了自己,夢裡的成婚也是成婚。
柳綠心中一喜,喜氣還沒滲透眉眼,察覺到家主些許的不耐,她急聲道:「我家主子是世上再好不過的女子,其人貌美,其性忠貞,旁人只道她冰冷不近人情,實則我家主子古道熱腸。
墨聞鍾執意強娶,主子對他無絲毫好感,平素也沒給過他半道眼神,家主切莫誤會。
雖不知家主和我家主子何時生情又是何時成婚,可奴還是要大膽進言一句:您莫要負她,否則當真是在要她命了。」
她和花紅齊齊跪地,花紅這輩子沒和頂級的權貴搭過半句話,這會哆哆嗦嗦:「奴、奴也有話說。」
晝景端著托盤長眉微挑,不急著回房反而多了兩分耐性:「你說。」
嗓音如此刻的涼夜,清涼入耳,聽得人耳朵發麻,花紅緊張地咬了咬後槽牙:「雖說、雖說您和主子已經成婚,可外人不曉得,家主不好夜宿在此,不清不楚,於我家主子名聲有礙。」
沒想到是遭人嫌了。
多少年沒行走人間,此情此景晝景委實好氣又好笑,舟舟都沒趕她,她的兩位忠僕倒大著膽子趕人。
「曉得了。」
丟下一句話,門扇重新閉合。
跪在門外的花紅柳綠兩人面面相覷,須臾壓在心口的大石落下。退遠了,花紅猶豫道:「好像這位家主脾性還算溫和?」
溫和?柳綠嘆她天真:「你是忘記墨聞鐘的下場了?」世家主一怒,哪是那麼好承受的。
花紅打了個寒顫,她還是頭回見有人一聲「跪下」就能崩碎人腿骨的悍然場面,此次墨聞鍾僥倖不死,人也廢了。墨家元氣大傷,怕是往後要夾起尾巴做人。
「她會待我們主子好嗎?」
「應該會。」
「應該?」花紅瞪大了眼:「我記得你說晝家主曾有一任美貌夫人,二人恩愛甚篤如膠似漆,寧夫人逝去多年,她現下又尋新歡,萬一——」
柳綠及時捂住她的嘴,字字叮囑:「我瞧主子現下仍沒從驚喜勁里緩過來,你切不可在這個節骨眼提起寧夫人,省得她胡思亂想。」
她說得鄭重,花紅慢騰騰應下。
內室燭火點燃,燭光通明,少女擁著錦被剛剛睡醒,醒來不見心上人,掀了被衾赤腳就往外跑,行到拐角迎頭和人撞上。
「小心——」晝景反應極快伸長了胳膊將粥碗拿開,話音未落被人抱了滿懷。
軟玉溫香,少女嬌軀起起伏伏聲音含了哭腔:「我以為……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第20章 贈之吾愛
安神香徐徐從紫金麒麟獸爐冒出來,白瓷瓶內花苞盛開,她跌跌撞撞撲過來,嬌軟的身子輕輕顫抖,晝景無言地抱緊她,深埋在她頸窩嗅了一口冷香:「怎麼會不要你呢?」
琴姬雙臂纏著她腰,從被衾帶出的熱度透過裡衣曖.昧傳遞。她微仰了頭,頸線優美修長,瓷白的肌膚細膩如初雪,眼神如水,潤濕晝景跳動的心房。
含情脈脈兩身依偎中她不說一句話,手托在心上人後腦,安然地闔上眼眸。縱容她的愛人在那段雪頸流連忘返。
半刻鐘後,晝景生生用唇瓣暖熱了那片春。
春日的桃花在頸側開得艷麗,她好心情地多看兩眼。驀地念起前塵,笑容燦爛歡喜。
琴姬環在她腰間的手不知何時軟綿綿搭在後頸,杏眸婉轉含蓄,眼尾暈開一抹紅,欲說還羞地瞅著溫柔輕薄她的女子:「恩人……」
秀口傾吐,簡簡單單的兩字要了家主大半條命。
端粥的手堪堪穩住,迷亂的神魂悠悠蕩蕩醒過來,晝景眼神無奈寵溺,暫且壓下心尖燃起的情.火:「先用飯。」
少女沒骨頭似地坐在她腿上,身子窩在溫暖的懷抱,乖巧等投餵。
上輩子做慣了伺候她的差事,再做很快找回幾分熟悉。
溫熱的米粥餵到唇邊,看她不動,晝景好笑地揉她腰間敏感處。
少女猶如受驚的小鹿睜著無辜的眼睛看她,似懂非懂,似嗔非嗔,恰如其分的純情誘.惑。
連喝粥都要人哄,晝景心裡甜膩地不像話:「舟舟,張嘴。」
眼看少女茫茫然張開嘴由著她喂,她彎了眉眼,琴姬食不知味,眼睛膠著在她身上,很怕這場夢一下子就醒了,醒了就再和她無關。
她捏著晝景衣角,又被餵了幾口,小瓷碗不大,她喝了半碗就飽了,再喂,一味搖頭:「吃不下了。」
長時間沒好好用飯,腸胃克化不了太多的食物,晝景心尖猝然疼了一下,總算曉得她為何清減至此,瘦得抱在懷裡只剩下一把骨頭,水做的骨肉,沒多少分量。